她是生是死,自個不在乎。
子嫻隻在乎她的兒子,姬發會如何自處?
姬昌若反,必定會出其不意,
肯定不會事先通知你大商,說我姬昌打算要謀反了,趕緊征集兵馬,抽調好錢糧吧!
若姬昌反,作為姬昌的次子姬發,又豈能活?
通常情況下,勢必會直接斬首祭旗。
以表明商國對叛逆的態度!
而姬昌也可以用姬發的死,大做文章,使得西周臣民同仇敵愾。
子嫻相信,姬昌做得到。
哪怕是犧牲掉自己的一個兒子。
或許,從姬發出生的那一刻,姬昌就已經當他是個死人,是個棋子了。
在姬昌眼裏,他最重視的,永遠都隻是伯邑考。
因為伯邑考,不僅僅是姬昌的長子,更是他和太姒生的孩子!
“這一切,都隻是我在自欺欺人罷了……”子嫻淒苦道,“我早該想到,也早該猜到的……但,我卻自我麻痹,始終都不願麵對現實……”
“生於王族,是我一輩子的悲哀……”
“又不是生離死別,要不了幾年,發兒就會回到你……咱們倆身邊的。”姬昌有些於心不忍,寬慰的說道。
畢竟是跟了自己十幾年的女人,在其最好的年紀,嫁給了自己,婚後即溫柔賢惠,又從來不爭寵,一直以來都視夫為天。
但……
作為一個傑出的國君,一個有誌爭霸天下的人傑,又豈能沉浸在兒女情長中?
為君者,當狠辣無情,
當卑鄙陰險,
當無所不用其極!
當……
犧牲一切,
不管是誰!
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也要把最後的餘暉和價值,傳給自己的繼承者!
“發兒,想玩什麼,今天爹隻陪你一個人。”姬昌聲音溫和道。
他知道,姬發此一去,可能就是永別。
……父子之間的永別。
“我想騎馬!”姬發笑道。
“好,爹來當發兒的馬。”姬昌哈哈一笑,直接跪在地上,四肢杵著地麵,“臭小子,還不快上來?”
姬發見狀,搖了搖頭,稚聲稚氣道,“爹,發兒想騎真正的馬,真正的戰馬!就是爹小時候那樣,騎乘戰馬,馳騁於宮中!”
姬昌愕然,隨即笑問道,“怎麼突然有了這種想法?”
姬發笑道,“因為剛才爹說過,發兒已經快十歲了,也是個小大人了。父親像我這麼大時,都已經學會騎馬了。發兒一直以來,都以父親為榜樣,發兒希望,在發兒臨走時,能學會騎馬,當做臨別前的禮物,送給父親您。”
姬昌臉上的笑容一滯,他鼻頭一酸,眼眶有淚水在流轉。
“好!五天之內,父親教會發兒騎馬,騎真正的戰馬!發兒不僅要馳騁於宮中,更要馳騁於整個鎬京,父親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發兒,有多麼神武!”姬昌聲音有些哽咽,抱著姬發,逐漸遠去。
再也承受不住的子嫻,此刻也崩潰似的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
……
半月後,姬昌親筆寫的奏表,遞交到了帝辛的禦案上。
讀完這封奏表後,帝辛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直到一縷香風襲來,柔軟無骨的嬌軀,像是貓兒一樣,鑽入了帝辛的懷裏,這才拉回了他的思緒。
“大王又因何事發愁?”蘇妲己在帝辛的臉頰吻了一口,柔聲問道。
帝辛道,“姬昌的次子姬發,打算入我商國當質子。”
蘇妲己訝然,“姬發?是子嫻姐姐的兒子?”
帝辛歎道,“沒錯。”
“西伯侯這是什麼意思?在這種時候,把自己的次子,送到商國當質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王對西周逼迫使然,這豈不要讓天下人膽顫嗎?”蘇妲己眉頭一皺。
帝辛冷笑道,“姬昌老賊,用心不純!想要陷寡人於無情無義中,以博取天下人的同情。該殺!”
“那大王可有對策?”蘇妲己問道。
帝辛搖頭道,“沒有!姬昌這封奏表隻字都沒提質子二字,隻是說姬發已經長大了,作為我的外甥,王太後的外孫,理應親赴朝歌,麵君省親,以顯忠孝……嗬嗬,很合情合理啊,這你讓寡人如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