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的身子抖了一下,剛才還能挺直的脊背瞬間就垮了下去。
“皇兒,你,你當真在恨我?”
文順軒冷笑一聲,跟著仰頭長嘯,“你以為我會不很你嗎,啊?”那尖酸的低吼聲掩藏了多少對隱藏在心底濃濃的恨意?!
“哎!”
先皇頹然的一聲歎息,脊背彎曲,腳步踉蹌,險些就要跪在了地上。身上的粗布麻衣,就好像困在身上的一團麻布,瞧上去是那麼的粗糙髒髒,曾經有的皇帝,現在的乞丐,是如何的天壤之別,地位的懸殊之下又在書寫著這樣的一種可悲可歎?!
可在文順軒在這裏,全都是恨,恨……
他恨,恨他沒能親手的護他周全,身為父親,他都不曾有過一日的照顧和親密,身為皇帝,他可曾在自己的位子上做過一件皇帝的盡責,廣納後宮,充盈後宮,多少女人燦烈的死在了裏麵,包括他的生母和愛他的皇後。
可是,那個皇後,豈止是愛?
如果不是皇後,他豈能變成今天的樣子?
文順軒緊緊的捏著自己的拳頭,幾步走近,當頭一個拳風揮了過去。
力氣之大,先皇仰頭倒在了地上,鼻孔流血,半晌都沒有緩過來。
李風鸞和嗚翰樂同時一怔,沒有想到文順軒會有所舉動。
當文順軒終於鎮定下來,臉上滿是火紅,那充斥在身體上的怒火就好像馬上要噴發的火山,差一點就要燒光了所有。
“皇上,那好歹也是先皇,啊,不,是父皇……”李風鸞無奈的蹙眉。
“嗬……”文順軒冷嗤,轉頭看向身後站著的李風鸞,眼中竟然是帶著淚光,他幾步走近,卻不想嗚翰樂一個健步衝了過來,橫著一條手裏將李風鸞護在懷中。一雙同樣能夠噴出火的眼睛死死的定住文順軒。
文順軒嗬嗬一笑,慢慢後撤,“這天下,這皇位,我要來何用?!”
怒吼一聲,他狠狠的踢了一腳地上躺著的老皇帝,揚長而去。
誰人都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就算是聰明的嗚翰樂和李風鸞都沒有搞清楚狀況。
等地上的老皇帝渾身一抖醒了過來,才打破房子裏麵的安靜。
李風鸞看著他,也說不出的鄙夷和憎恨,如果不是他,李府豈會成為現在的樣子,如果不是他,現在是否已經有了家族興旺,她也不用頂替這個皮囊活在這裏。
本以為,他將老皇帝交給文順軒,皇位指正,一定兩敗俱傷,可不想,文順軒竟然走了,她隻看到了文順軒對自己父親的一絲絲沉重的仇恨和那充滿了對父愛的渴望。
“父皇!”
嗚翰樂終究還是叫了一聲,盡管他是如何都不想喊出口,但想起從前父皇對自己的期望,和後來親手找人殺害自己的那些手段,這一聲父皇到底是沉重的。
“你們……”老皇帝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兩人,良久,長歎一聲,“我知道,我終究是逃避不過一死,當初周非將我放了,無非就是想看著我死的更淒慘,可我還活著,乞討為生,嗬嗬……從前的皇帝,現在的乞丐,你們可滿意了?”
聽到老皇帝話,李風鸞的心中才慢慢熄滅的火瞬間又高漲了起來,她果真看錯了眼前的這個殺人劊子手,再也抑製不住的尖叫一聲,“你應該活著,永遠的活著。”
活著才能任由悲慘,才能永遠的享受到人間的疾苦,就好像暗夜安歇人一樣,永遠的死不了,不生不滅,嚐遍人間的所有痛苦。
“哼!”老皇帝怒的甩了一下衣袖,臉上滿是不屑。
嗚翰樂怒的青筋暴跳,“來人,將他送到宮中,就說老皇帝回來了。”
此事要越鬧越大,不管誰做皇帝,這段時間都少不了血雨腥風,而嗚翰樂就是要看一看,一直不知錯的這個父親,到最後該是會一種怎樣的下場?!
兩天後。
老皇帝複活的消息瘋了一樣的在各個地方傳開了。
不管是沿途街上的小商販還是進京做生意的生意人,明麵上不會說什麼,可暗地裏都在議論,皇帝為什麼會起死回生,這天下到底是誰來做?紛紛想起來當時文順軒登基之時的草率,最後所有人都想著要是做皇帝還是要王爺來做,那才是應該,利用被人尊重。
消息和謠傳滿天飛,外麵極其熱鬧。
可最熱鬧的還是宮中。
沒見到到底發生此事的李風鸞正坐在嗚翰樂的身邊,低頭吃著百香才做好的糕點,聽著周搖的慢慢訴說。
老皇帝回去後,文順軒和老皇帝就在大殿之內吵了起來,並且又一次動了手,文順軒氣的瘋了一樣,一件一件的拿著從前的事情數落老皇帝,老皇帝起初還不承認,後來也或許是被的實在太淒慘了,連喘氣都費力,等文順軒終於平息下來怒火,看著地上滿身是血的老皇帝,對他大叫著說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