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是無奈的吐了口氣,“我的命可以給你們,一了百了。”
這句話來的實在突兀,叫兩個人都為之一顫,不敢相信的投過去一張吃驚的麵孔。
“看你們,果真是兩夫妻啊,嗬嗬……我,始終是多餘的那個,對吧?”
李風鸞皺眉,沒有吭聲。
嗚翰樂卻緊緊的攥著手裏的茶盞,久久不能動彈。
文順軒又說,“我想了很久,我一直這麼賣力氣的勾心鬥角為了什麼?為了國泰民安還是這樣的天下安定繁榮呢?其實都不是,我隻是為了一口氣,嗬嗬……從前不明白,等今天見到了那個老東西,我終於懂了,我是個笑話,一個笑話到處耀武揚威,呼來喝去,是不是更加的笑話,我想。算了吧,離開這裏,是是非非,家仇國恨,陰謀算計都這樣散了,想來尋仇的就盡管來,我不過一條命,想來帶走我屍首的也帶走,到了最後也隻會變成一堆白骨。”
李風鸞望著他那雙空洞的雙眼,知道他現在說的都是實話,可就因為是實話才叫她有些接受不了。
如果,現在的文順軒依舊滿腹算計,或許李風鸞還覺得拉這裏一次,巧舌善辯的叫他及時收手,繼續做太子,天下是否安定,再或者,談不攏,直接動手,扶持他一個傀儡也為何不可,盡管她算到了文順軒也會以退為進,離開這裏,他日後會卷土重來,可哪知曉,看到的卻是此時眼中的全部真誠。
她無意間被帶來此處,曆盡艱辛,不管是愛人還是自己的家人,都費勁心力,幾次生死離別,這叫她以為自己這一生都會這麼度過,哪日起來覺得沒有事情可想了也實在是無趣的很,可不想,當真的以為自己麵對的敵人收手撤走,連同這條命都願意貢獻,這是怎麼樣的淒涼。
是否這就像有人說的那樣,孤單?!
“風鸞……”
文順軒突然低聲呼喚她,她驚的渾身一顫。
文順軒輕笑一聲,對嗚翰樂說,“皇兄,父皇有些話要對你說,我想……與風鸞單獨聊聊。”
嗚翰樂沒有遲疑,隻一點頭,起身進去了。
李風鸞瞧著嗚翰樂的背影匆匆,知道他的心情不比自己好,這樣奇怪的感受是他們自己都沒有感受的到的。
“怎麼,是在懷疑我嗎?”文順軒問她。
李風鸞搖頭。
“既然如此,為何還是一臉的驚慌?!”
李風鸞微微垂眸,沉默了半晌才說,“我以為,我們會永遠的鬥下去,或許要分開個高低,才能叫這個天下發展,本就沒有太平盛世,有的隻是暗中的鬥爭,語氣暗中捅刀子,不如拿到明麵上來說,可不想……失去了一個持恒的敵人,這天下也會瞬間失去了平衡。皇朝動蕩,大的變故,主事之人不斷的變換,到頭來最吃虧的還是百姓,就會爆發出各種民族爭端,暗中揭竿而起,遲早都會與更加的一場變革。”
“哈哈……”文順軒突然大笑,那笑聲似乎要蓋過所有的聲響。“風鸞,這個世界上的女人我見了不少,可最令我佩服的人就隻有你。”
李風鸞輕輕搖頭,“我如何擔當的起?”
李風鸞將他上下打量,不禁在心理琢磨,到底是因為什麼叫他會突然有這樣的決定?
“想知道什麼?”文順軒突然問。
李風鸞無力的輕笑,“你還是那麼會察言觀色。”
“恩,你的表情很容易解讀,就好像我的心一樣,其實……”他又換了個姿勢,喝了口酒,才說,“都很簡單。”
李風鸞不是不知道他的心,隻是這份心實在是不能接受的,索性不去理會,她沒有接這個話題,隻輕輕皺眉,“你當真要離開?”
“恩,我知道,盡管我也知道我離開之後事情會很多,或許我還未走出去京都就被父皇或者皇兄的弓箭射殺,可是,人嗎,總有一死,或許我命大就活過去了。”
李風鸞沒有吭聲,隻微微點頭,瞧著麵前擺放著的幾碟小菜,突然覺得不知為何心會有些痛的厲害,她下意識的捂住了胸口,從袖口中摸出一粒藥丸塞進嘴中,半晌才換過神來,低聲說,“如果可以,我想送你一程。”
“不用。”文順軒很幹脆的回絕。
李風鸞沒有吭聲,隻輕輕吐氣。
“風鸞!”
李風鸞抬頭,兩個人四目相對,文順軒又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笑笑,“我知道你在恨我,在厭惡我,送我無非是想確定我是否真的離開,你的最大優點就是多疑。”
多疑難道不該是缺點嗎?
文順軒不給李風鸞發問的時間,繼續笑笑說,“可你最大的缺點卻是善良。”
善良不應該是優點嗎?
文順軒哈哈大笑,因為過度的表情,眼角的痕跡也加深了幾分,“你以後就會懂了。”
“我懂,現在就懂。我的多疑導致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自己。我的善良叫我放走了很多凶手,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