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搖被扔進去,哀嚎聲響了整整三天才消停。
李風鸞看著滿院子的侍妾們跪在地上哭嚎,一個頭兩個大。
外麵跪在門口的大臣們久久不肯走,雙方僵持不下,李風鸞怒的一發威,直接叫人將侍妾們扔出了府邸。
此時驚動了皇宮之內的小皇帝文若生,竟然親自出宮來了王府。
李風鸞就坐在高坐之上,低頭看書,沒出去迎接,身邊的兩個小家夥在歡鬧,咿咿呀呀的說個沒完。
她抬頭看一眼,文若生跛腳走進來,假肢還有些不習慣,走路不是很舒服,他微微皺眉,摸了一下額頭的汗珠子,坐在了李風鸞的身側。
“皇嫂……”文若生還在微微吐氣。
李風鸞衝他笑笑,將他打量,眼前的少年似乎又長大了不少,臉上一改從前的暴躁,舒展的眉頭上掛著一層溫和,最後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腿上。
心底竟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愧疚。
她也不知道最近是怎麼了,時常如此難過,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皇嫂,皇兄走的急,路上顛簸了多日,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嗚翰樂那邊一直沒有消息,李風鸞自然也在擔憂,聽他如此說臉上的笑意就這麼僵住了,半晌才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皇上請寬心。”
文若生嗬嗬一笑,沒有再說話,一時之間房間內安靜了下來。
良久,文若生突然問,“皇嫂,聽聞……嗬嗬,我的腿現在很好。”
我的腿?
李風鸞知道,他說的是文順軒。文順軒已經多日不曾出現了,最近他都在忙著軍中的事情,嗚翰樂走後,文順軒帶著人在軍中訓兵,以備不急之需,忙的飛起,李風鸞每日會叫人過去問候,文順軒卻又像是有意在躲閃她,從未來過,到底她還是擔心的,可其實她更擔心的是文順軒的身體。
至於宮中的文若生,她擔心的是如何除掉他還不叫自己愧疚。
之前的幾次心狠她都覺得是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妥,但時隔多日再次看到文若生,她知道,此前的擔憂是如何的多餘。
看他的眼神,他都知道了。
李風鸞輕輕吸氣,沒吭聲。
她跟著看著文若生的樣子再沒了之前的同情和愧疚,隻微微蹙眉。
“皇嫂孤兒寡母的在這裏實在是委屈了,皇兄一定會從邊塞功成名就歸來,到時候與家人團圓。嗬嗬……”
李風鸞也跟著嗬嗬的笑,繼續挑眉瞧著他,沉默良久才說,“皇上來此到底是為了何事?”
“嗬嗬,皇嫂既然問了,我當然要說,皇嫂私下裏將朕送來的侍妾都扔出了府,怕是不妥吧?朝中局勢如此動蕩不安,難道皇嫂看不出來嗎?此前國內備受戰亂之苦,朝中若非有一些元老把手,怕是這個國家早就完了。如今朕不過是給了他們一個定心丸,嫁女兒也是一種拉動內外勢力的關鍵啊,皇嫂該理解才是。”
文若生這番話說的無比成熟老練,叫李風鸞也有些刮目相看了。
李風鸞嗬嗬一笑,知道文若生不簡單,即便此前沒有背後的人的指點,相信假以時日也是一個厲害的角色,但是她不能叫這樣的成為了自己的絆腳石。
她笑說,“皇上嚴重了,此事不管是我還是王爺決定都已經經過過深思熟慮,尤其皇上也看到了,現在情況如此嚴峻,如果王府再來摻和此事怕是也給皇上添亂,除掉一些羽翼難道不是為皇上著想嗎?”
文若生嗬嗬一笑,將手裏的拐杖往身邊放了放,敲打自己的腿,眼神裏麵閃爍的一絲冷光,“皇嫂,此話怕是難以令人信服,我來……也是給皇嫂提個醒,這件事怕是後果很注重……”
李風鸞有片刻的閃神,他忘不掉文若生離開之前的那雙狠毒的雙眼。等文若生離開,她才回過神來,心道,此人留不得。
文若生回去後沒多久,撤銷了全部送到王府的侍妾,放了所有人回去可以再繼續嫁。
看似風平浪靜,其實暗中奔流不息。
但叫李風鸞難過的卻是另一件事。
這時候已經是深秋,秋日過後的早上陽光依舊刺眼奪目,水仙和白哲站在小徑上徘徊,瞧著遠處坐著的李風鸞停滯不前,滿臉的凝重和猶豫。
最近事情平息,他們終於要決定了。
水仙和白哲打算在離開之前過來看看,又擔心李風鸞和兩個還在繈褓中的孩子沒有人照看,卻不想,竟然不知道如何開口。李風鸞早已經將解藥給了他們,至於何時吃,如何吃,李風鸞從未過問,或許她早就知道了會有這麼一天,麵對著出生入死一路跟隨的兩個人的離別。
但是她沒想到,會是今日。
水仙手裏提著李風鸞最愛吃的糕點,白哲的手裏捧著李風鸞最愛看的書籍。
兩個人臉上還想扯起一絲笑,正打算要走過去,突然聽得身邊有人哭泣。李霜哭紅了眼睛望著他們,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