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坑中坑驚魂之後,三人都驚出一聲冷汗。在東山上,放驢、哼歌、聊天,很快,西麵山的陰影已經到了東山腳下。黃土高原山丘上的草都很短,驢和羊可以啃,但人無法鏟。木子和鬼傑也就沒有再去鏟草。
坐在山坡上,看著山腳下變得陰暗,山頂上金黃金黃。陰暗蠶食金黃,很快蠶食了整個山體,隻剩山梁上留下些許金黃。東山,好像一個帶著金黃色帽子,穿著黑色棉襖的老人,傳蕩在山間的喊聲,好像老人的喘息聲。
西麵山頂上,太陽隻剩下半個臉,周圍幾朵稀薄的雲朵被染得血紅,豔麗,嫵媚。看一眼,覺得驚豔;看兩眼,覺得有一絲絲驚悚,過豔至悚。太陽,像高高在上的仙女,紅色的雲朵是飄逸的長發,一個可以融化萬物的笑容之後,太陽姑娘消失在天際,留下了一日裏最後一絲溫暖。
看著太陽消失,看著雲朵由紅變青,再變暗,看著最後一縷金黃色消失,木子歎了一口氣,說道:“太陽下山了,該往回走了!”
田鐸先下山,到驢群下方,鬼傑向驢群方向扔了幾個土疙瘩,超下山的方向幹驢群。
下山後,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路邊樹上麻雀聲此起彼伏。鳥兒歸巢,牧童歸家。
“木子,你趕驢,我去騎驢?”鬼傑邊走邊說。
“驢讓你騎嗎?又沒有籠頭和韁繩,太危險了!”木子聽後大吃一驚,急忙勸說鬼傑,他擔心驢子不想讓人騎,傷著鬼傑。木子所說的驢籠頭是戴在驢嘴上防止驢偷吃的東西,形狀像一個深籠子,正好能夠套住驢的嘴,常常用鐵絲編成,也有用草繩編成的,上麵經常會打上漂亮古樸的結花。在籠頭的兩邊會係上一根繩子,把籠頭套在驢嘴上,把繩子套到驢耳朵背後,籠頭就固定在驢頭上,掉不下來,驢也就無法吃草,隻能專心或者走路了。木子所說的驢韁繩,是把籠頭的籠子去掉,留下圓形的邊,在兩邊係上一根繩子形成。圓形的邊經常用比較粗的繩子製作,防止太細磨破驢的皮。驢韁繩主要用來控製驢,拉著驢往前走,所以套著韁繩的驢還是能夠吃草的。
“沒事,我家的那頭草驢很乖,我能騎。”鬼傑非常肯定地說道。鬼傑所說的草驢是雌性驢,在家鄉,人們喊雌性驢叫做草驢,喊雄性驢叫教驢。在家鄉,人們經常罵一個人很強很倔的時候,就說“你這頭教驢”。
木子還是不放心,想再勸勸鬼傑,別騎驢了。他想起中午坑中坑,還有點後怕,不想在這天再出什麼事情,想哥三個平平安安回到家。木子想著怎麼勸鬼傑,隻見鬼傑已經快步走進驢群,走到他們家的草驢旁邊,用左手按了一下驢頭,那頭草驢就停了下來。雙手抱著驢頭,往路邊推了推,驢就往路邊移了移,很是聽話。
“還是算了吧,傑子?”木子帶有一些央求的口氣說道。
“沒事,這驢很乖的。木子,幫我按一下驢頭,我到路邊的台子上騎。”鬼傑像一頭教驢一樣擰,還是堅持要騎。
木子擰不過鬼傑,就去按住驢頭。鬼傑跑到右側台子上,站上去,然後輕輕一跳,就爬到驢背上。左腿往上一台,屁股使勁往上一撅,就騎在了驢背上。
“放手吧,木子,讓驢自己走,你在後麵趕驢。肉子,壓好了驢,我騎著驢給咱們斷後。”鬼傑大聲喊道。
田鐸肚子已經響了半天,著急回家吃飯,所以一直在前麵快速地走,把驢群都遠遠甩在後麵。聽到鬼傑的喊聲後,田鐸猛地一回頭,看見鬼傑騎在驢背上,走在驢群的後麵。
“小心驢跑起來,把你摔崩檔了!小心把你的蛋給摔破了!”田鐸哈哈大笑,笑的前俯後仰,好像非常希望驢子跑起來,把鬼傑摔下來。
“你個壞孫,咒你老子呢?”鬼傑也大笑著喊道。
笑罷,田鐸幹脆大聲唱了起來,邊大步往前走,邊大聲唱。唱的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鬼傑和木子聽到後,也大聲唱了起來。
三人八驢,邊唱邊走進村口。
“你個哈孫,牲口是馱你的嗎?累著牲口,你去犁地啊?”
一個渾厚的聲音在村口不遠處大聲喊道。鬼傑應聲從驢背上跳下來,快步走到木子身邊。原來是鬼傑的爺爺剛從地裏回來,看見鬼傑騎著驢,一想到驢每天上午都要辛苦犁地,氣就不打一處來,大神嗬斥鬼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