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說話沒個遮攔,那就不妨詳查,看看到底是誰唆使代晴。放任這樣的人到了府裏,說重了可是亂家的罪名。”
彭氏被這大帽子壓得鎮定不了了,情急之下站起身來,“你又何苦把話說的這麼重呢?便是神仙,也有看錯人的時候不是?我當然曉得自己有過失,也擔心你日後疏忽被下人連累,想提醒你幾句罷了。”
“你的提醒我記下了。多謝。”葉潯笑著起身,“你不舒坦,想來也不喜人在眼前晃,我就先回房去了。”
彭氏透了口氣,強笑道:“好,你回去吧,夜間早些歇息。”待葉潯一走,身形便跌坐到了椅子上。葉鵬程那個混賬,怎麼就那麼耐不住性子?讓她臉上無光,他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葉潯通過這件事,更加確定彭氏為人處世的特點。
代晴的事換做別人,一句話將人逐出府去就是了,就算葉鵬程為此生氣慪火,也不好發難指責的——他色心作祟,看上了丫鬟,就不讓他如願又怎麼了?
可彭氏卻不是正常人,沒那麼寬的心胸還偏要裝大度,想用別的事轉移葉鵬程的注意力,眼下隻能自食苦果。
按理說,彭氏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葉鵬程從來就是急躁荒唐的性子,難不成忘了自己是怎麼進門的?莫不是以為葉鵬程為了她就能洗心革麵,一輩子隻守著她?真這麼想就更可笑了。葉沛是從哪兒來的?是吳姨娘在她添了葉沛、葉世浩之後生下來的。
明裏賢淑大度,暗地裏長期謀劃,以圖一擊必中——這就是彭氏為人處世的原則。
好處是給彭氏添堵很容易,壞處是要隨時防範惡毒一擊。
代晴要是沒兩把刷子,日後可有的受了。那丫頭也算是目標明確,隻求改變處境,不計較委身於誰,品行著實難以恭維,大概能與彭氏較量幾個回合吧。
第二天,一早請安之後,葉沛拿著針線活來找葉潯,她對裴奕印象深刻,忽閃著眼睛,滿懷憧憬:“要是能時不常地看到他就好了。就像我願意瞧著大哥大姐一樣,閑來看看長得特別好看的人,一整天都高高興興的。”
葉潯笑不可支。
這日晚間,葉鵬程又歇在了吳姨娘房裏。誰都看得出,彭氏已是強顏歡笑了。
葉潯回房歇下之際,竹苓笑道:“吳姨娘也是奇了,將大爺丟在房裏,去給大奶奶問安。大奶奶沒見,讓她回房去了。”
葉潯笑著滑入錦被,一夜無夢,早間醒來時,愈發的神清氣爽。
巳初,景國公遣人來喚她去光霽堂。
她進到廳堂時,恰好聽到丫鬟正在請示:“小廝說裴公子等會兒就來了,備什麼茶?”
景國公正站在案前習字,沉吟道:“大紅袍吧,我記得柳閣老似乎提過一句。”
葉潯聽得一愣,隨即笑著上前行禮,“祖父。”
“阿潯來了啊。”景國公手裏的筆頓了頓,用下巴點了點一旁的椅子,“坐。你祖母又去佛堂了,你陪我說說話。我這兩天不舒坦,請了個後生來給我看看。等會兒你聽他怎麼個說辭,日後多給我做幾道菜。”
葉潯又驚又急,“您怎麼了?哪兒不舒坦。”
“……就是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