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蔻等幾名丫鬟先是低聲規勸,勸不動,後來都跟著默默垂淚。直到天色昏黑,紅蔻掌燈,強勸著江宜室吃點東西。
江宜室再難過也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強迫自己喝了一碗粥,吃了幾筷子菜,隨即便讓丫鬟收拾下去,又坐到葉世濤近前守著他。
室內氣氛淒涼,室內卻是鞭炮聲不斷。
家家戶戶都在歡慶佳節。
似乎是因鞭炮聲的喧囂,葉世濤蹙了蹙眉。
“世濤?”江宜室抓緊了他的手。
葉世濤又蹙了蹙眉,身形微動,緩緩睜開眼睛。一睜眼就看到了哭得眼睛似兔子的妻子。
江宜室喜極而泣,“你醒了?終於醒了。”
葉世濤吃力地吐出一個字:“水。”
江宜室忙將溫水送到他唇邊。
喝了小半杯水,葉世濤眼中有了點兒光彩,語速低緩地揶揄她:“我還沒死呢,怎麼哭成了這樣?”
“……”她沒出息又不是一日兩日了。
“真難看。”
“……”
“賞我口飯吃。”
江宜室這才反應過來,暗罵自己真是哭傻了,忙喚丫鬟端來一碗粥,給葉世濤在背後墊了兩個大迎枕,又叮囑:“你別用力,當心傷口綻開。”
“嗯。”葉世濤很配合,她一勺一勺喂他喝粥時也沒反對。
喝完一碗粥,葉世濤握住江宜室的手,細細地看著她,這才寬慰道:“一般來說,醒來就是沒事了。別擔心了。”
“嗯,侯爺也這麼說。”江宜室知道他擔心什麼,道,“阿潯還不知道,比放心。”
“那就好。”葉世濤側目望向窗外,良久沉默。
江宜室擔憂地問道:“你怎麼了?是傷口疼還是乏了?”
“沒有。在想一些事。”葉世濤愈發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逸出悵惘的笑容,“我做了很多夢,哪個夢裏都隻有你和阿潯。時時刻刻記掛著我的,也隻有你們兩個。我在夢裏自問,若是就此死去,於誰是不可承受的?——隻有你們兩個。祖父祖母不會因為我不在了就難以度日,外祖父外祖母亦是如此,還有別的人需要他們扶持。”
江宜室的眼淚又掉下來。這字字句句,說的不過一件事:他孤單。
“在夢裏都記得阿潯是快當娘的人了,想著她可千萬別因為我出事動了胎氣,後來就又放心了,她有裴奕照顧,性情又堅韌,不會出事。”葉世濤望向妻子,“到頭來,放不下的也隻有你。你除了我,你因為我,什麼都沒有。我要是死了,到地下都會愧對於你。”
“別說這種話了。”江宜室抹了一把眼淚,“不準說這種喪氣話。你總這樣,不管什麼日子都沒個顧忌,我看你這次就是因此而起,是老天爺要讓你長教訓。”
葉世濤失笑,“說的對。”說著略一施力,將她帶到身邊,“別哭了,要把人的心哭碎了。”
江宜室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依偎在他身側,“你以後好好兒的。”
“答應你。”葉世濤側頭吻了吻她鬢角,“餘生我竭盡所能,不辜負你。”
千帆過盡,他終於對她許下了諾言。
初二這天,葉潯和裴奕一起回了葉府,不可避免的,遇到了葉冰及其夫君孫誌仁。
趙氏和葉世淇在中間給四人引薦。
孫誌仁從葉冰那裏聽了不少葉潯的閑話,今日之前,對葉潯真是一點好感也無。可一打照麵,立時驚為天人,險些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