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猜他是瞧上你這功夫了,想讓你給他幹活去,所以把信物給你,讓你下個月初八去找他。小樓,你估摸著,是不是我說的這麼回事?”癩子認真分析著,虞小樓壓根沒有聽進去,他的腦子裏現在是一團亂麻。
完全匪夷所思的一個夜晚,虞小樓想著,就那樣竄進來一個人,然後告訴自己,要麼自己聽他的九月初八到天津的什麼落馬客棧,要麼就要被殺,這其中怎麼想也想不出個前因後果來,照癩子那樣說,他幹脆拿著錢來,自己就樂嗬嗬的上趕著去了,又何必弄這麼一出尷尬事。
虞小樓盯著手中這塊玉牌,這麼價值不菲的東西,他還從來沒有這樣踏踏實實的握在手裏過,虞小樓估摸著這塊玉怎麼著也得有個一百大洋吧,最差也得有五十大洋了,足夠他和癩子小四兒三個跑路的開銷了,他打心眼裏一萬個不想去天津。
“小樓,那咱怎麼辦啊?”癩子看虞小樓半天不說話,便問道他。
“明兒咱把這玉佩當了,然後帶著小四兒離開北平怎麼樣?”虞小樓下了狠心,他不去這落馬客棧了。
“那人不說了,你要是不去,他還得找上咱們來!”
“癩子,咱們往西南跑,去桂林,對!就去桂林,要是還不行咱就往西北跑!天大地大,我就不信他真能找到咱,離下個月初八還有整整一個月呢!”
“往東三省跑吧,我以前有個小兄弟,現在在奉天城呢!還離咱近,動身快!”癩子和虞小樓商量道,虞小樓搖了搖頭。
“不行,咱當了這玉牌,估摸著得有不少錢,東三省現在日本人太多了,萬一給咱搶了,咱也沒地兒說理去不是。”
虞小樓當即反駁了癩子,癩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他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懂虞小樓怕這日本人是怎麼個意思,不過既然玉牌是給虞小樓的,自然就聽得他的吧。
“得!那咱明兒一早就把這玉牌給當了!”
癩子同意的點了點頭,揉了揉腦袋,擦了把腦門的汗,這一夜也是著實嚇壞了癩子,雖然現在回想過去倒是也沒受什麼苦,但是那人扣著他琵琶骨,看著虞小樓著急的直哭的時候,癩子真覺得自己倒了黴今晚就要死在自己家裏邊了。他早就疲憊不堪了,癩子也顧不上虞小樓,自個兒往裏屋走著,倒頭睡在了那塊已經不能稱之為床的破木板上。
不一會兒就響起了癩子的呼聲,夾雜著屋外烏鴉的叫聲讓人心煩意亂,鬧的虞小樓怎麼也無法靜下心。虞小樓感覺自己的腿上恢複了些力氣,他站起身子,坐在桌子上,正對著敞開的屋門,一輪圓月正好照在桌前虞小樓的腳下,把虞小樓的影子照的瘦長,削瘦了不少。虞小樓的手裏攥著那塊玉牌,他冒出來一個想法,他是不是也許該去呢?他很快搖了搖頭,打消了這個想法。
世上沒有白撿的餡餅,是有這麼句話吧,反正是這麼個意思,虞小樓想著,吹進來一陣夏夜的涼風,虞小樓覺得好舒服,吹幹了他額頭的汗,吹幹了還掛在臉上的眼淚。
虞小樓盤算著明兒當了玉牌,他要偷偷的把那本《神行百變》贖回來,那是他對他爹僅有的念想了,他沒辦法真的去恨他爹,他打一開始就知道那是本輕功,他也無數次幻想他爹在某一年,也許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大俠。
現實抽了虞小樓一巴掌,不止一巴掌,他爹隻是個可憐又可恨的大煙鬼,虞小樓把他的恨都丟在了大煙上。他望著月亮,右手捏著玉牌捏的生疼,他想了想,怎麼算他也沒有這個富貴命,還是踏踏實實的把玉牌當了跑路,可是他卻怎麼也不平靜。
癩子睡眼惺忪的從裏屋出來的時候,虞小樓還坐在桌子上,望著外麵的天空發呆,他一夜都無法入睡,癩子搖搖晃晃的走到虞小樓身邊。
“咱走吧,小四兒還沒醒呢,媽的昨兒夜裏動靜也不小,愣是沒吵醒他。”癩子撓了撓他那雞窩般的頭發。
虞小樓從桌子上一蹬,站在地上,伸展了一下腰身,扭了扭已經有些僵硬的脖子,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白骨精啊,慎不慎人啊你!”
“你丫大清早的就得損我還是怎麼著!趕緊當了完事了。”虞小樓不滿的瞥了一眼癩子。
就著買早點的吆喝聲,兩個少年的身影出現在了街麵上,走街串巷的奔走著,也不搭理那些一路上吆喝著的小販,偶爾路過一兩個熟人的攤子,那攤主也無奈的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