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著正月裏,還沒過正月十五元宵節呢,塗宴樓就比以往要熱鬧的多,自打屠佛親自找了警察局長來收拾了幾個爛賭鬼以後,這幫子爛賭鬼們是不敢堵著塗宴樓的門了,可是這也不能打消他們找虞小樓學藝的心思,不堵著門了就在這塗宴樓周圍打轉。
爛賭鬼們是賭徒裏最不招人待見的,是賭徒裏的渣滓。
第一等的賭徒,贏得起輸得起,贏了他們不欣喜若狂,輸了他們也不懊悔氣餒,知道適可而止,進退有方,張弛有度,這是最會賭的,金不渙老頭賭了一輩子,用雙腿和一隻胳膊才到了這一層心境;第二等的賭徒是普通人,贏了哈哈大笑,輸了也是微微懊惱,他們沒有心機也沒手法,靠著抓住賭中的規律和一點智慧來贏,但絕大部分時候靠的還是運氣,這些人輸贏都是小打小鬧,隻當賭是種消遣娛樂罷了;最下等的就是這些爛賭鬼。
爛賭鬼們沒有尊嚴,隻想贏不信輸,贏錢囂張得意,輸錢就耍起潑皮無賴,為了贏他們可以向虞小樓這樣的一個毛頭小子下跪,莫說叫一聲師父,叫爹都可以。因為他們沒了自尊心,所以任憑虞小樓如何生氣,如何罵他們,都影響不了他們上門,他們的眼裏隻有虞小樓手中能贏金老頭的賭技。
他們可以為了贏,賭上老婆孩子,為了一點賭本可以對親生父母拳腳相向,卻還能談笑風生,若是誰攤上了爛賭鬼,順不得他們的心意,他們便更轉而變成怨恨你, 避之不及。而虞小樓,此刻便是如此的境遇。
虞小樓為了躲避這些爛賭鬼,隻好每天躲在這塗宴樓裏,倒也不是件壞事,哪裏也去不了,虞小樓反而能夠沉心靜氣的跟著屠佛多學幾道菜品,隻有天色漸暗的時候,虞小樓才會從後門出去,把藥膳送到離塗宴樓隻有百步之遠的吳家大宅去。
吳家的宅邸建的離塗宴樓很近,又或者說塗宴樓有意建的離吳家宅邸近,究竟是哪個在先哪個在後已經無法弄明白了,但是這也看的出屠佛和吳崇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的好,所以才會互相之間,離的如此之近。
虞小樓聽說屠佛剛從廣州到南京的時候,隻是那吳崇吳老板家的廚子,後來廚藝驚人,一些被吳老板宴請過的客人也喜歡上了屠佛的手藝,可是又不好總上吳家去討口飯吃,畢竟能被吳崇宴請的人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經大家這麼一說,吳崇也覺得屠佛的手藝按在自己家裏是有些可惜,而且這樣他也多了條掙錢的門路。
於是吳崇出資當大老板,屠佛是管著經營的二老板,建造起這麼一棟整個南京城的第一酒樓,塗宴樓。屠佛也不知道給吳崇掙了多少錢,吳崇對塗宴樓的生意也從不吝嗇,所以二人的關係也就越發的好,兩家的夥計下人關係自然也熟絡了起來。
以至於虞小樓這樣塗宴樓來送藥膳的小夥計,也是可以從後門進入吳家的,這兩家的夥計,卻是如同一家,誰都可以使喚。虞小樓對此倒是滿意的很,這樣他也就有了更多機會看見吳晴。
吳晴本事千金小姐,不是逢年過節,虞小樓怎麼見得著這種身份的大小姐,加上體弱多病也不怎麼出門。可是大院深閨,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不能出門去看看,實在也無聊。吳崇也知道在家憋久了,莫說身體不好,恐怕心裏也憋出病了,但他卻又總擔心有人圖著他們吳家的財產,不安好心的接近吳晴。
恰好虞小樓也隻是個十幾歲的小孩子,而且想要救吳晴的命,也得仰仗虞小樓,所以虞小樓每次來送藥膳見著吳晴,兩人隨便搭上幾句話,吳崇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到了就罵他虞小樓幾句,看不到就算了。
虞小樓趁著天色暗下來,趕緊從後門出去,端著藥膳一路小跑到了吳家大宅的後門,屠佛現在是把虞小樓的過往問的清清楚楚,就連他雖然表麵沒有什麼反應,但心裏也不得不讚歎虞小樓真是奇人,擒殺柳戚塵,助領火堂白家,又從千門死裏逃生,如今更是賭贏了金不渙這個老人精,腳下的輕功雖然練得拙劣,但是一招一式都是當世絕頂的輕功。
雖然他一路小跑,可是這一碗藥膳被他端的四平八穩,一滴未撒。虞小樓來來回回這幾天下來,也跟吳家的下人熟絡起來,他還沒跑到呢,人家算著時間就把後門給他打開了,他抬步一躍,就進了吳家的後門,然後長舒一口氣,進了這兒就不怕被爛賭鬼堵在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