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成了海賊裝束的虞小樓倒也不用接著被蒙起眼睛,但虞小樓白皙的皮膚卻還是和這一夥子海賊有了明顯的差別,海賊們的皮膚黝黑,渾身都是健碩的肌肉,虞小樓雖然身子結實,可是比起這一夥浪尖搏命的海賊,卻還是差了不少。
海賊們有說有笑的坐在甲板上,虞小樓坐在船頭的桅杆上,一條腿耷拉下來,背靠著帆,手裏拎著一壺剛從廚房拿出來的酒,一邊喝著酒,吹著江麵上的微風,醉意襲來的便更快一些,虞小樓在桅杆上搖搖晃晃,看著搖搖欲墜,卻怎麼也掉不下來。虞小樓舉壺痛飲一口,一邊時不時扭頭看向甲板上的海賊們,尤其是坐在他們當中的豹爺。
這豹爺就坐在甲板上,海賊們圍著它零星的坐成一個圈,隔著遠虞小樓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但是總能聽著豹爺爽朗的大笑,一幹海賊也跟著他大笑。虞小樓哪怕是不用參與進去,也能看得出這豹爺在這些海賊的地位極高。
那種地位是真真正正的,絕不是因為他是老大,人人都得聽他而聽他的,卻是那種發自心底的尊敬,打心眼裏的喊這海賊頭子一聲豹爺。豹爺樂的時候,他們也樂,豹爺一句話說出口,就是鐵板上的釘子,他們什麼也不說立馬就辦,豹爺提起那甘景虎眼中帶怒,恨的是咬牙切齒,巴不得立馬就宰了甘景虎,這一幫海賊也憋著火,一臉氣呼呼的樣子。
虞小樓倒雖然是不想當個海賊,但是他心裏卻也有些許佩服,這豹爺武藝肯定是沒得說,可是他打劫船而來,除了那船老大,一個人的性命也沒傷著,看樣子不是個嗜殺的人兒。可他能和甘景虎有多大的仇,哪怕就是他有仇,這一夥子手底下的海賊總不能跟他也有仇吧,虞小樓是越想越好奇,可是他也不能開口問,這甘景虎是豹爺的禁地,開口問錯了一句話,他說不定就得完。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就在這兒喝酒呢,虞小樓歎口氣,他這心裏是難受,前腳家破人亡,後腳就落水為盜,雖說隻是做個廚子,可是怎麼算他都成了海賊了。
可是事到如今虞小樓也沒轍,這豹爺根本不給他機會,也壓根不聽他說什麼,自己打定了主意的事兒,壓根兒就輪不到虞小樓說話,隻能跟著這豹爺去他們的水寨當幾天的廚子,心想著放了他是不可能了,隻有到了水寨,在另尋機會跑出來了。
可是虞小樓這邊兒消停著,那邊兒的豹爺倒不樂意了,他總瞧著虞小樓自個兒往那桅杆那一靠,喝了好一會兒的酒,酒勁兒也來了,人也有些醉了,身子搖搖晃晃的靠著,卻總沒見他掉下去,心想著這虞小樓雖然基本上可以確定是塗宴樓的少掌櫃,可是他這身輕功可不簡單,不把底探的清清楚楚,就把他帶回寨子裏去,多少是有些風險的。
“虞掌櫃的!”豹爺吼了一聲,虞小樓聞聲扭頭,看向豹爺,豹爺朝著虞小樓招了招手。
虞小樓深呼吸一口氣,腳踏桅杆而起,在空中打了個轉,然後平穩落地,緩步走向了豹爺。這一幹海賊倒是看呆了眼,他們可是沒想到這一個廚子能有這樣的身手,豹爺站起身來,朝著虞小樓走過去,一邊兒拍著掌。
“好輕功!好輕功!”
虞小樓撇著眼睛看著豹爺,他實在看不出這豹爺的心裏在打著什麼算盤,眼神便直視著豹爺的雙目,想盡力的看出些什麼來。
“既然你現在是我們水寨裏的小子了,那可不能接著叫什麼虞少掌櫃了,你叫什麼名兒來著?”豹爺撓撓頭,虞小樓卻覺得這人真是難以捉摸,怎麼竟能問出這麼個問題來,竟然連他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虞小樓...”虞小樓麵沉似水,淡淡的又把自己的名字說出口來。
“對對對!你既然是個廚子,以後就管你叫...叫..火頭!”豹爺脫口而出,虞小樓聽著這名字心裏卻無奈的很,這叫個什麼名兒。
這名字卻是也有講究的,行走江湖做這些個殺人越貨的活計,仇家是數也數不清出,這人自己有山門有水寨了,上門尋他的仇不行,但他的妻兒老小難免遭人報複,所以這靠了山門投了盜門的人,都有個諢名。
像是豹爺手下這些個人,個個用的都是諢名,誰也不知道誰的真名,萬一有人落在了別人手裏,就是想從這人嘴裏套些東西出來,但是他也隻知道諢名,不知道真名兒,說出個什麼來也沒多大的用處。
虞小樓打今兒的起的諢名就叫火頭,他本就是個廚子,在舊年頭裏,那些個行軍打仗的行伍裏的廚子,都叫做火頭軍。虞小樓叫做火頭,是這豹爺也自比他們這一支海賊成正兒八經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