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泰當鋪來了新東家,這是夥計們這幾天最愛談論的事情,夥計們做典當這一行也有些年頭了,哪裏見過這樣的事,這位新東家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伸手就要典當這麼多的寶貝,這掌櫃的拿不出這麼多錢來,才好把整個當鋪都當給了東家,這還欠著東家不知道多少大洋呢。
夥計們也納悶,能一下拿出這麼多寶貝的人,非富即貴,但是要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哪裏缺銀元用,還要拿這些家裏的寶貝出來典當,看著新東家的樣子也不像是個抽大煙的。抽大煙都是麵黃肌肉,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夥計們心想新東家看著雖然消瘦,但是身子卻結實的很,看著人總是精神奕奕的。
“儂講東家的寶物都是哪裏來的,吾把儂講,不老少是宮裏的東西呢。”
“那吾哪曉得啦,看東家的樣子不像是公子哥。”
“吾把儂講,儂不要聲張,會不會東家是做這個的?”說罷,夥計舉起手臂照著自己的比劃了個姿勢,意思是虞小樓是做這殺人越貨的行當。
夥計的懷疑不無道理,夥計多年來見過了不少人,識人的本事也不差,打一眼看過去虞小樓的打扮舉止,絕不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是有不少家道中落的公子哥來典當家中的寶貝,可是虞小樓的舉止一看就不像是富裕過的人,一點兒腔調也沒有,言行舉止卻還痞裏痞氣的。夥計轉念一想,恐怕也隻有那些殺人越貨的匪盜能有這麼多寶物了。
“說什麼呢?”虞小樓背著手從店鋪後麵出來,聽著兩個夥計聊的正神神秘秘的聊著什麼,一時犯了好奇心,湊上去問了問。
兩個夥計正聊著,背後便傳來了虞小樓的聲音,兩個夥計後脊背一發涼,寒毛都豎起來了,立馬坐直了身子,客客氣氣的轉過身去,朝著虞小樓連連點頭。如今虞小樓已經是他們的東家了,比掌櫃的還要大,他們可得罪不起。
“東家,阿拉閑聊呢!”
“你們這一天天阿拉阿拉的,什麼意思啊?”虞小樓也覺著奇怪,怎麼到了上海這地界兒,哪的人說話都夾著他聽不明白的口音。
“就是我們的意思,東家您要留在上海,聽不明白可不行啊。”夥計點頭哈腰的說著。
他打著眼敲了敲虞小樓,越看越像是賊盜,腦子裏再一想虞小樓那拿著刀,劫船越貨殺人的模樣,好像就跟自己親眼瞧見了似的,渾身打了個抖,也不敢在抬眼看虞小樓了。虞小樓看著夥計這副模樣,心想自己也不是什麼凶神惡煞啊,見著自己打什麼抖呢。
“喲?生病了你這是?”虞小樓問了一句,夥計連連搖頭。
“沒有沒有,東家我們做事去了。”另一個夥計猜到他為什麼打抖,立馬找個借口搪塞過去,推著他朝著櫃台裏麵走去。
虞小樓點點頭,心裏也覺著奇怪,他這昨天剛換下個當鋪,前一夜也沒處落腳,隻好在這當鋪裏睡了一宿,今兒剛好趕上來大好的天氣,虞小樓也心想著出去轉轉,順便把住處給定下來,如今他也是老板了,說話也有了幾分底氣,聲音也響亮,舉起手朝著掌櫃招招手,喊出了聲。
“唐掌櫃,過來過來!”
唐掌櫃的立馬就小步跑著朝虞小樓而去,虞小樓這筆生意讓他賺大發了,那些租界的洋人都好收藏些中國的寶貝,隻要是看中了多少錢也樂意。這唐掌櫃的隻要把這些寶貝給賣了,莫不說是這一間當鋪,他還能開十間不止。隻是此刻他也有些擔心虞小樓這些個金銀玉器來路不明,若是倉促的賣了,也怕自己引火上身。
“東家有啥事啦?”
“你給我拿些錢來,我今兒出去找個住處去,還有這上海哪些地方好玩啊?”虞小樓伸個懶腰,問了問唐掌櫃。
“東家您今天可不能走,這住處吾讓人給你打理去。”唐掌櫃一聽虞小樓要出門,神色便有些緊張,立馬拉住了他。
“怎麼就不能走啊?您這生意我也打理不來,你跟這兒盯著,我當個輕鬆東家,再說這麼些東西,你也賺不少了。”虞小樓帶著抱怨,他初來乍到,可還想好好的逛逛上海。
“不是東家,今天是來收貢的日子,您現在是東家,您得在。”唐掌櫃的口氣一直都客客氣氣的,道出了緣由。
“收貢?”
“對,洪門的來收貢。”
洪門虞小樓是聽過了的,上海的兩大幫派之一,前身是天地會,後來分出來的這一支,據說青幫是有十萬的子弟遍布上海,洪門隻會多不會少。就連巡捕房總探長也要給洪門老大幾分麵子,否則他一拍案,整個上海也能被他鬧的翻個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