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比鳥以葉為食,給它以痛苦,又給了痛苦另一個出口。
——但丁《神曲.第十三歌》
“姓名.....”
“蘇琪年...”
“年齡....”
“14歲....”
“父母....”
“母親去世幾年了......父親.....沒見過....”
這名剛從警校畢業不久的年輕警察,手中原本在記錄的筆,頓了頓。
他抬起頭認真地看了看琪年,又低著頭繼續詢問。
“你知道....你舅媽已經懷孕快兩個月了嘛....”
“不知道.....”
“能否說一下,她是怎麼摔倒的.....”
“她有事情來找我.....結果不小心自己摔倒了....”
“什麼事情....”
“房產的事情....”
“當時,現場除了你們兩個,還有其他人嘛.....”
“沒有....”
“你舅媽摔倒後,是誰喊的醫生....”
“我喊的....”
“她摔倒後,你過了多久喊的醫生....”
“記不清楚了...”
“你舅媽對你舅舅的去世,各方麵情緒狀態怎麼樣....”
“我不清楚........”
異常幹淨利索的問答。
恐懼..憤怒..驚訝...惶恐....這些在詢問過程中,可能會出現的情緒,他一次都沒有看到。
在這個隻有14歲的孩子臉上,她的表情,平靜得像是,在回答一些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
年輕的警察,突然感受到了自己內心的某種挫敗感。
兩個人長達數分鍾的沉默。
“你知不知道,醫生說再晚十分鍾,她可能就會沒命了.....”
因此,在問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他選擇站了起來,兩手撐在桌子上,俯著身子,直直地盯著琪年的眼睛。
“抱歉....警官....我並太清楚...”
琪年緩緩抬起頭,平靜地望著他。
她的眼神,最開始看上去的時候,清澈凜冽,可看久了,分明像一個望下去霧靄霾霾,看不見底的深淵。
年輕的警官用手揉了揉太陽穴,整理好手中的資料後,心裏竟然暗自鬆了口氣。
走出去的時候,他想著自己剛才最後對琪年的詢問,應該不會太過分。
對方畢竟是一個隻有14歲的孩子。
可是就在幾個小時前。
他們接到醫院的報警電話,她的舅媽,發了瘋一般要求醫生報了警,又當場指控一個14歲的小孩蓄意謀害自己肚子裏的孩子,謀害自己。
奇怪的是,整個過程,琪年始終一言不發。
他們不得不帶她回來,例行調查。
在警車上,他發現她居然睡著了。
隻是不知道夢見了什麼,一直眉頭緊鎖,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瘦弱的身軀,本能地蜷成一團,顯得分外脆弱無助。
恐怕任誰見了都會忍不住心生憐憫。
遠不似琪年醒來之後,像剛才這般不露聲色的平靜。
“醫院那個女人一直不願撤銷報案?.....”
“不但沒有撤銷....還再三強調讓我們要深入調查,否則還會再要求立案....”
“她還是沒吃一點東西?.....”
“連水都不願意喝一口....聽說她在醫院就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這樣下去,不出明天,身體一定透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