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縣這種地方,鳴冤鼓壞的也比別處快些。如果說以冤枉或怨氣來論,京城差不多是這種情緒的聚集地。畢竟這裏有著大批的高官勳貴,豪奴惡仆,所謂的冤枉,每天差不多都可以發生幾十件。是以,鳴冤鼓聲剛剛傳入衙門時,並沒引起柳長安或是這位李大人太多的注意,畢竟這裏的主官是徐祖蔭,他們總不能越俎代庖。
但是,當徐祖蔭敲開房門走進時,兩人才知,這件事,確實和他們有些關聯。因為楊小姐的庶母馮氏,竟是不用人嚇唬,自己在房間裏吞了金屑自盡。
忤作已經去了現場,但是也隻是例行公事,因為楊小姐帶來的,還有馮氏手書的遺書,在遺書裏,差不多已經說明一切。在楊萬裏死後,她並沒有第一時間報案,相反,在馮汴倉皇的向姑母說明一切之後,馮氏選擇了幫他隱瞞這一切。
這種想法,並非不能理解,畢竟馮汴是馮氏在直接上所剩的唯一親人,在丈夫被內侄殺死後,如果把內侄也交出去,她就成了孤家寡人。繼女未必會對自己如何虐待,但終究不如自己的侄子親。馮氏這個女人,並不是一個豁達性子,算計比較多,也喜歡計較自己的利益得失。在她內心的天平裏,顯然馮汴占的比重更大一些。
馮汴扯了柳長安去衙門打官司,馮氏趁機燒毀了血衣、鞋子這些證據,替侄子完成了手尾。在她想來,這絕對可以算的上天衣無縫。卻不想,衙門裏卻傳來一個令她絕望的消息,柳長安與控鶴監有關聯,這一案很可能他們告不下來。
通風的衙役,或許是出自好心,想讓馮氏做好準備,萬年縣不具備和控鶴監較量的體量,她們應該準備好,向刑部或是大理寺提告。但是馮氏這個女人,實際上的見識,並不比無知村姑強出多少。在她心目中,控鶴監就是千手千眼,無所不知的神明,連他們都出麵了,自己這一案注定是要敗露的。
想到聯合內侄謀殺親夫事發,不但名聲保不住,自己還要吃官司。自來女不入監,即使大周曾經以女帝當國,但是對於監獄這枚毒瘤,也沒拿出太好的辦法。她最終選擇了保持自己顏麵的辦法,以金屑自盡。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在生命最後時刻,馮氏自陳其罪,也將馮汴的罪行交代的很清楚,即使未來官司有其他變化,這份遺書,就是最有利的證據。柳長安看完遺書,很有些唏噓
“這個馮氏,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如果從一開始,她就可以說出真相,現在的情形,或許就不是這樣子的。不過,她既然都死了,楊小姐又告的什麼狀?”
徐祖蔭搖頭道:“這案子越鬧越麻煩,居然還牽扯上了新科進士……楊小姐擊鼓鳴冤,告新科進士馬文斌。這段時間,與楊小姐秘密往來的男人,就是他……”
他的臉色很有些尷尬,畢竟柳長安從名義上,還是楊氏的未婚夫。當著他的麵說這件事,總有往人傷口撒鹽的嫌疑,再說於柳長安的麵子上,也並不好看。柳長安反倒是很大度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