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安可以感受到,娜妲的身體在這一刻,有了短暫的僵硬。對於一向靈活如蛇,熱情勝火的胡姬來說,這種反應很不尋常。乃至於擦拭眼淚的動作,也停了下來,聲音變的有些不自然
“郎……郎君,你在說什麼?”
“我說的是你的任務啊。我現在的身份可能有些不一般,以至於,控鶴監需要在我身邊,安放一個人長期監視。至於原因,我不大清楚,也不想弄清楚,這種事弄清楚了對我也沒好處。原本你是負責監視外圍,跟小刀的情形差不多。現在機緣巧合,變成了貼身監視。不管是貼身監視又或者是保護,一個女人無疑比男人方便,你如果不出現,或許他們會安排其他人找其他機會。你的出現,正好解決了這個難題,做生不如做熟,用你對誰都有利。”
“郎君……我……”一向機巧的娜妲,這時竟是沒了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辯駁。或者說任何話術,在當下都顯的蒼白無力,饒是一向多智善於巧變的她,此時竟是無所遁形。
“你不用試圖否認什麼,讀書人不是那麼好騙的。你想想看,如果控鶴監真的隻要收一筆錢,就可以廢掉軍法規矩,這個衙門又怎麼能保持到今天?何況狀元公全程在場,不管司馬秋如何膽大,做這種事,也不會當著狀元的麵不是麼?所以我可以想象,這件事實際是安樂公主與司馬秋已經達成默契,不管我承諾與否,你都會留在我身邊。就是我不答應司馬秋的條件,李兆興也會出麵補台,保證這件事能夠順利進行。為的當然是監視的順利,工作得以展開。”
“那既是如此,郎君又何必應下侯爺的條件。”娜妲的手帕不知何時落在了地上,美麗的眸子變得黯淡無神,癡癡的看著柳長安,不知她的心裏在想著什麼。語氣也不似平日柔媚,而變的有些哀傷或者叫做絕望更為合適。
柳長安倒是依舊保持著笑容,仿佛在說著與自己無關的事。“因為,我覺得這很值得啊。我其實很感謝侯爺安排人保護我,如果沒有這個機會,想要和你走在一起,又哪有那麼容易?控鶴衛法禁森嚴,我想你身上幹係著幾件大案不是假話,那有口不能言,有手不能書的刑罰也是真的。如果想要這麼爽利的離開控鶴監,多半是辦不到的事。所以這次的安排,算是皆大歡喜,你可以名正言順的留下,還不用付出什麼代價,而我也不用擔心,在某一天早上,會發現枕邊已空,佳人無蹤。這份契約,並不能約束住什麼,卻可以保證,你能一直陪在我身邊,直到我失去價值的時刻為止。像我這種聰明人,又哪那麼容易就失去價值,你想跑,是跑不掉的。”
娜妲本以無光的眸子,重又燃起了名為希望的火苗,主動抓住柳長安的手問道:“柳郎,你……明知道我是與千歲合謀,演了這一出戲,還肯要我?”
“當然,你身為控鶴監部下,服從將令乃是天職,我如果因此怪你,就是我自己糊塗,不配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