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姐妹在平遙縣衙門素來被當做開心果,兩人雖然是大家閨秀,但是性情隨和,並沒有大小姐架子,對誰都和氣,與任何人都能成為朋友。包括阿彩那種伎女出身的,和她們交朋友時也感覺不到壓力,是平遙縣出名的活寶貝加萬人迷。
不少男性公人都對她們有些念想,所以竭盡所能的討好兩人,兩人雖然不會接受那些衙役,但也不會讓人感覺到難堪,屬於做不成夫妻,但是拿人當兄弟看,讓人不至於感到受傷害。平素人緣好,家裏又有錢,生活上沒有壓力。所以不管什麼時候看到她們,都是一幅微笑模樣,很討人喜歡。
可是今天,兩人卻哭成了淚人,淚水把臉都衝花了,看著格外淒楚。兩人身上的公服已經換成孝衣,頭上纏著白布,跪倒在地道:“駙馬爺,求你給我們做主,把安世傑那個混賬抓起來砍頭,給我爹報仇雪恨!”
馮素貞此時已經整理好衣服,恢複平日的威儀,大小妹和馮素貞相處的時間不長,平素雖然狠崇拜駙馬的學問,但也畏懼她的地位,不敢過分接近,兩下關係不熟,倒是不必擔心被看出什麼破綻。
陳起望被殺這消息對平遙來說,堪比天塌地陷。四大家是雄冠晉州的富戶,自身又有爵位,在平遙可以算是土皇帝。如果不是馮素貞這種駙馬身份的下來做父母官,他們根本不會給麵子,反倒是父母官要仰這些人的鼻息。即使對上安定邦時屬於弱勢群體,但是兩下也屬於合作關係,不可能說殺就殺。
再說眼下是非常時期,飛鳳軍就駐紮在附近,安世傑這個時候把殺害世襲勳爵的罪名攬在身上,未免有些自己嫌命長。即使馮素貞不認為安世傑是什麼深謀遠慮的智者,也不覺得他能愚蠢到這個地步。
不過懷疑歸懷疑,這事還是要處理,而且這件事事情的處理難度,恐怕不次於白衣軍之亂。四大家同氣連枝,自己如果不能給四大家一個交代,四大家絕對不會答應。可如果真是安世傑所謂,現在把安世傑下獄或者斬殺都有可能讓安定邦叛亂。到時候他大可打出悲情牌,認為自己是被人刻意針對陷害,自己在前線打仗,後方有人為些許小事殺了自己的獨生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即使安定邦造反不成,其投靠到西戎,後果也十分嚴重。一個節度使被逼反,搞不好就是嚴重的醜聞,天下間不是所有人都講道理的,一旦搞成連鎖反應,或是讓邊關將帥對朝廷失去信心,後果也不堪設想。這種案子即便在腹裏地區都是出名的燙手胡餅,放在晉州這種邊陲要地,就更是變成必須高度重視,審慎對待的重大問題。搞不好就要從簡單的殺人案,上升到某個高度去看。
再說陳起望可是答應了提供飛鳳軍軍糧的,現在他一死,那些事能否兌現在兩可之間。飛鳳軍再能打,也是人非神,沒有糧草補給照樣在晉州待不住,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不由得馮素貞不擔心。
馮素貞看看大小妹,示意兩人起身,又讓她們坐下。然後才放緩了語氣問道:“你們是衙門的公人,不是普通的小姑娘,遇事不能太衝動。你們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越是如此,就越要保持冷靜,否則在衙門裏不是白受了那麼久訓練?你們說說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本官這裏為什麼沒得到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