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臨危不懼(3)(1 / 2)

自然有關係。許一鳴向鐵牛和鄉親們解釋,說公路開工前,得測繪選址,得根據山形地勢,因地製宜,繪製草圖。這就牽扯到很多地理地質方麵的知識,他在交大,學的就是這個,到了交通廳,有段時間幹的也是這個,所以,他雖然不是專家,但自認為對環境地理還是略有研究。所以他許一鳴還是想進村看看。鐵牛將信將疑:“真的?”許一鳴點頭:“真的。”“行了,鐵牛,走吧。”許一鳴說,“難不成還想鳥槍鳥銃的對付。”許一鳴進一步規勸村民,要村民們相信政府,相信政府會妥善處理此事,實在不行,大不了等他許一鳴前腳一走,後腳又將這條山路堵個嚴嚴實實。“用不著急這一時是不是?”鐵牛一笑,說:“許縣長這話倒是挺合我心意的。”許一鳴一笑:“那還說什麼,讓村民們先回去,我們到村裏看看再說。”鐵牛一擺頭:“老少爺們,撤了。不行,我們再來。”丹霞村地處在一塊凹地,四麵環山,一條小河從村前潺潺流過。村子的情況比許一鳴現象中的還要破敗,黃土石塊夯實的土石牆,許多人家的窗戶都是用報紙和塑料薄膜封閉的,透過門窗,大多數家裏像樣的擺設,也就是電視機和電風扇了。許一鳴問周大明:“想來排山鄉這樣的村子不在少數。”周大明點頭:“有些村子的情況比這好點,也有的比這還差,但好也好不了多少。”許一鳴說:“都說窮則思變,作為排山鄉的鄉長,你就沒有想過怎樣去帶領排山的鄉親們走出貧窮走向富裕?”周大明說自己剛任鄉長時的確有些雄心,想在排山幹一番事業出來,可幾年下來,困難重重,難度超乎想象,招商引資這麼多年,差旅費用了不少,可排山鄉連外來的麻雀都見不到一隻,更不用說什麼外來的客戶了,資沒有引來,倒是引來侯雲貴大會小會的冷嘲熱諷。現在他也想明白了,自己就是一個洗腳上岸的農民,不能因為插著根蔥就以為自己是大象,能力有限,就隻能向現實妥協。許一鳴說:“怎麼,這麼快就沒有鬥誌和銳氣了?”周大明苦笑,說:“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許一鳴笑,說:“要是你這個當鄉長的都沒有了鬥誌,都認命了,那排山鄉還真是沒有什麼可指望的。”周大明說:“許縣長,你真是太抬舉我了,我周大明有鬥誌,排山鄉就有指望了?不能夠啊。”許一鳴說:“至少你周大明同誌鬥誌昂揚,你能影響排山鄉的很多人。”鐵牛於前帶路,許一鳴看了後山開裂的幾棟房屋,然後又爬到後山的山頂看了看。這一上一下,耗費的時間自然不止兩個小時,等到許一鳴從後山下來,張誌峰已經到了,就站在最裏麵一棟開裂的房屋前,眯著眼睛,看著那幾道手指粗的裂縫。許一鳴走到張誌峰的麵前,問:“縣長看出什麼了?”張誌峰小眼一睜:“許副又看出了什麼?”許一鳴望了旁邊的鐵牛一眼,沒有說話。張誌峰微微笑,說:“那我們進村部坐坐。”村部設在一個祠堂裏,支書已經等在了祠堂前的空地上。張誌峰眼一瞪:“怎麼搞的?你!”支書唯唯諾諾,說他們村委是向張誌峰保證過,積極做好村民的工作,保證再不發生丹霞村村民集體鬧事的事情,可房屋開裂這事牽扯到家家戶戶的利益,連他們自己都在為今後提心吊膽,更不用說鐵牛他們這些村民了。村民們要鬧,他們也就沒有辦法,怎麼阻止都阻止不住。但他們也不是什麼事情也沒做,至少一看苗頭不對,就趕忙給縣裏鄉裏打電話,及時反饋情況。張誌峰不聽支書的解釋,斷然打斷支書的話:“你要明白,你首先是黨員,然後才是丹霞村的村民,你們村委如果這點事情都做不好,我還要你們幹什麼,真要是覺得自己幹不了,幹脆辭職。”村支書不說話了。張誌峰訓斥村支書,許一鳴自然不會幹預,他走到一旁,站在一旁打量起眼前的祠堂,這間祠堂應該有些年月,雕龍刻鳳,屋簷飛懸,看樣子丹霞村先祖的日子過得隻怕比現在的村民要滋潤。張誌峰卻不想讓許一鳴置身事外,他頭一偏:“許副,對於今天的事情你怎麼看?”許一鳴正聚精會神看著屋梁上的一隻彩鳳,根本就沒想到張誌峰會在訓斥支書的中途突然轉向他,許一鳴一時沒有反應。張誌峰叫:“許副!”許一鳴這才有了反應:“縣長叫我呢?”張誌峰走了過來,笑:“這裏除了你是許副,還有誰是?”許一鳴笑:“縣長叫我有事?”張誌峰說:“說說,你對今天的事情怎麼看?”許一鳴說丹霞村的村民現在雖然偃旗息鼓,各回各家,準備晚飯。但吃飽喝足之後呢,村民們又有了力氣,指不定明天一早又跑到采石場將路堵了,張誌峰今天晚上回到了縣城,可能明天上午又得火急火燎地趕回丹霞村。所以許一鳴認為,如果丹霞村房屋開裂的事情不能得到妥善的解決,這個事情就會沒完沒了,讓上上下下為之頭痛。“這些我知道。”張誌峰笑,說,“許副,別盡說這些虛的。”許一鳴說:“怎麼能說是虛的呢,縣長不是問我對今天的事情有什麼看法麼,我就是這麼認為的。”張誌峰搖頭:“你清楚,我問的不是這個。”“那縣長想讓我說什麼?”許一鳴問。張誌峰說:“現在就你我倆人,隻要不罵娘,估計旁人聽不見,剛才欲言又止,現在可以說了,說吧,剛才山下山上看了一圈,看出什麼來了?”許一鳴點頭:“明白了,縣長是想問房屋是怎麼開裂的,與采石場有沒有關係?是不是?”張誌峰不點頭也不搖頭,就是眯著小眼,靜靜地看著許一鳴。許一鳴說:“我就怕縣長聽了不喜歡。”張誌峰說:“你怎麼就認為我會不喜歡。”許一鳴說:“因為真話,從來都不那麼順耳,要不然,怎麼會說是‘諫言’。”張誌峰讓許一鳴少說這個,說點實實在在的,他現在就需要這個。許一鳴說:“縣長真想聽實話啊?”張誌峰說:“那你認為我現在想聽什麼話。”許一鳴說:“那就一句話,麻煩不小,得認真對待。”許一鳴說他剛才到後山看了看,雖然沒有鑽山打洞,沒有儀器儀表打出來的數據,但他的感覺與那位客人的感覺如出一轍。丹霞村房屋開裂的原因十之八九與采石場開山放炮有關。張誌峰盯著許一鳴:“就沒有可能是房屋老化?”許一鳴搖頭:“我也希望是房屋老化所致,但很遺憾,從我察看的情況來看,隻可能是采石場爆破產生的衝擊波形成房屋開裂,不可能是其他。”許一鳴問張誌峰剛才是否注意到,所有新開裂的牆縫,都是從左到右,朝一個方向,左邊是哪,采石場。張誌峰這回直接開罵:“媽的!”許一鳴說:“說了縣長會不喜歡,一聽就會頭痛,看看,驗證了吧。”張誌峰牙齒咬得嗞嗞響:“許副啊許副。”許一鳴說張誌峰用不著咬牙切齒,他許一鳴的話僅作參考,不屬權威鑒定,張誌峰還可以請省城的專家來鑒定一下。張誌峰歎了口氣,說算了,沒必要費這個錢,他相信許副。“有什麼好的補救措施沒有?”張誌峰停頓了一下,補充,“既經濟又實惠的那種。”許一鳴說:“這個簡單,讓采石場停止放炮就是。”張誌峰說許一鳴這個辦法雖然經濟,但屬一著臭棋,不予考慮。許一鳴說他這就不明白了,讓采石場停止放炮,又不是讓采石場停止開采,不至於這麼難吧。張誌峰說許一鳴剛剛來,有些情況許一鳴未必了解,有些事情,看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許一鳴問:“就因為姓候?”張誌峰說:“也是也不是。”許一鳴說:“這話我該怎麼理解?”張誌峰說許一鳴是聰明人,現在不明白,慢慢就會明白了。都知道姓候了,其他也就不難理解了。許一鳴看著張誌峰:“我知道縣長有縣長的難處,可不管怎麼難,我認為跟村民們整天提心吊膽地睡在開裂的房子裏相比,就沒有什麼好難的。”張誌峰看著許一鳴:“你這麼認為?”許一鳴點頭:“我就是這麼認為的。”張誌峰說:“那好,為了村民們不再提心吊膽,你許副再拿出一個折中的辦法出來。”許一鳴說:“沒有什麼折中的辦法,既然現在認為讓采石場停止放炮有難度,那就隻能對房屋的地基進行灌漿加固。”“這個可以考慮。”張誌峰說,“許副有沒有估算一下,這需要多少錢?”許一鳴說如果就現在這幾棟牆體開裂的房屋,灌漿加固估計也就是個十幾二十萬,不算多也不算少,可是有兩個問題,一是這個錢由誰出,村民還是政府,又或者是采石場。二是,加固了這幾棟房屋,看似問題解決了,可是以後呢,隻要采石場不停止放炮采石,今後說不定時不時就會冒出一二棟開裂的房子,到了那時,也一個個加固?真要是出現這種情況,那就不是一二十萬可以解決的了。“我想縣長應該知道,什麼是後患無窮。”許一鳴說。張誌峰說先別管什麼後患,先解除了目前的困境再說。至於灌漿加固的錢,張誌峰說周洛就這麼個情況,政府囊中羞澀,財政實在拿不出錢,讓村民出也沒有可能,那怎麼辦?張誌峰說他是縣長,他來想辦法。許一鳴說:“縣長想好了?”張誌峰咬牙切齒:“媽的,就這麼定了。”張誌峰都咬牙切齒了,許一鳴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了,隻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