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張誌峰,許一鳴現在可以說頗有認知,試想許一鳴讓張誌峰拿二十萬加固丹霞村開裂的房屋,張誌峰都是齜牙咧嘴的,更不要說是二個億了。許一鳴懶得和張誌峰多說,太費勁,許一鳴就問張誌峰一句話:“周洛要不要發展?”張誌峰說:“廢話,周洛要不想發展,我花三四千萬修條路幹什麼?難道就為了方便自己去楊林看朱達成吃香喝辣?”“那不得了。”許一鳴笑,說,“如果縣長隻是想小打小鬧,那你要我許一鳴到周洛幹什麼,你就該讓民族委的女同誌來周洛。”張誌峰看著許一鳴:“你該知道,這麼大的手筆,一來周洛沒有這個實力,二來兩年的時間隻怕不夠。二年後,你回交通廳了,誰來接手這麼費力的一個大工程?”許一鳴說周洛是窮,但隻要舉全縣之力,大家眾誌成城,這條路還是可以修起來了。至於將來誰來接手那就更不是什麼問題,他回交通廳了,張誌峰還在,沒有他許一鳴,張誌峰照樣幹。“一個好漢三個幫,我張誌峰又沒有三頭六臂。你許副到時把屁股一撅,自己走了,回交通廳優哉遊哉,讓我張誌峰將來每天對著那半拉子快速通道焦頭爛額,虧你想得出來。”張誌峰憤憤不已。“縣長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縣長不願意頂住壓力,沒有做好全縣人民過苦日子的準備了。”“你許副用不著用激將法。”張誌峰苦笑,“這哪是過什麼苦日子啊,苦日子,還有糠吃,你許副這麼一比劃,簡直就是要讓我們周洛人連糠都吃不上啊。”許一鳴說民間有句俗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句俗話現在用在周洛恰如其分,周洛全縣隻有咬緊牙關,吃苦受累,苦幹幾年,將來快速道一通,才會苦盡甘來,周洛到時再搭上十八大的春風,遲早會脫掉國家級貧困縣的帽子,發家致富。張誌峰牙關緊咬,眼睛充血,看著許一鳴不說話。許一鳴把茶杯遞給張誌峰,笑:“縣長要不要喝一口水?”“不喝!”張誌峰手一擋,說他現在是有些口幹舌燥,可這無關緊要,更重要的是他張誌峰現在心都是驚的,“喝水解決不了問題,得喝酒。”許一鳴笑,真的打開房門,喊:“建強,你來一下。”張誌峰瞪著眼睛,不解地問:“許副叫小劉幹嘛?”許一鳴掏錢,說:“縣長不是要喝酒麼,讓劉建強買酒去。不報公賬,算我許一鳴自己的。”張誌峰眼一眯:“你許副怎麼比我張誌峰還會扯蛋。”張誌峰麵目有些猙獰,劉建強站在門邊不敢進來,隻是問:“許副縣長,您找我什麼事情?”不待許一鳴開口,張誌峰朝劉建強手一揮:“這裏沒你什麼事情,你先出去,順便把門帶上。”許一鳴笑:“我可是聽說,在周洛,縣長一貫窮凶極惡,膽大包天,在周洛就沒有縣長不敢的。我現在怎麼越來越感覺縣長不像人家說的那樣,窮凶極惡是有些,膽大包天卻未必。”“你許副就不能說句好話,冷嘲熱諷的有意思嗎?”張誌峰一笑,麵色緩和了許多。許一鳴點頭,說他現在看到張誌峰有如困獸的模樣,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他許一鳴本來在交通廳好好的,根本用不著到周洛來掛職的,就因為張誌峰不勝其煩地騷擾市委領導,將交通廳和民族委的掛職地進行了對調,其他副處長才會一聽到周洛就寒從心起,望而卻步,找各種借口推脫,沒有人願意領這份差怎麼辦,戴德全直接點名,他許一鳴今天才得以有機會和張誌峰麵對麵地坐在這破破爛爛的辦公室裏,看張誌峰為了二個億吹胡子瞪眼。張誌峰笑,說:“許副這是要幹嘛,公報私仇?”許一鳴說公報私仇說不上,他許一鳴想踏踏實實地做點事情是真,要不然,他到周洛來掛什麼職。他開始也不知道自己到周洛來究竟能幹什麼,這些天周洛全縣這麼一跑,更堅定了他的決心,他到周洛這個貧困縣就是來修這麼一條28公裏的快速通道的。這是曆史賦予他的使命。張誌峰說:“曆史有沒有可能賦予許副另一種使命,比如說修修補補,修補那麼一條58公裏的縣道。”許一鳴笑,說:“縣長還是不願意鬆口?”張誌峰說:“許副你這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的貴。你就不能先小富即安,先四千萬,先將路拓寬了,然後等周洛家底厚實了,我們周洛到時再大幹快上,再將58公裏縮成28公裏?”許一鳴問:“縣長就不相信,事在人為,謀事在人?”張誌峰點頭,說這話他相信,要不然怎麼會死皮賴臉地把許一鳴要到周洛來。關鍵是許一鳴要的不是二十萬,而是二個億。許一鳴歎氣,說張誌峰如果一定要先小後大,那他也沒有辦法,不過他從心裏反對張誌峰這麼做,這畢竟是下策,楊林這些經濟強縣在快速發展,一年甩周洛好幾級台階,真要過個十年八年,周洛到時候再怎麼努力,隻怕都趕不上人家的腳步,跟不上這個時代的節奏,因為飛速發展的社會不會給周洛等等看看的機會,機會從來都是稍縱即逝,抓住了那就是機會,抓不住,那就是後悔,幾年後還在那等你的,哪不叫機會,到時哪怕下一任領導班子付出幾倍十幾倍的努力,也隻能讓周洛小富即貴,貧窮說不上,大富大貴幾乎沒有可能。許一鳴笑:“看來縣長還是不夠膽大,真的隻想著跟在朱達成後麵吃點殘羹剩飯。”張誌峰看著許一鳴,說了一句與朱達成意思幾乎一致的話:“許副,我看你不是來掛職的,你他媽是來當縣長的。”許一鳴笑,說周洛縣縣長的這頂烏紗帽對他人可能具有誘惑,但他許一鳴對這領烏紗帽還真不怎麼感興趣,他們這種人戴著這頂帽子,注定不會輕鬆,勞心費力,沒有最好,有了還是麻煩。“看來縣長是真的準備讓楊林吃香喝辣,周洛吃點人家的殘羹剩飯。”許一鳴說。張誌峰眼睛充血:“誰他媽的願意吃人家的殘羹剩飯。”許一鳴說:“縣長,與其讓下一任付出千倍的努力,還不如自己這一任付出百倍的努力不是。”張誌峰繼續開罵:“媽的,老子就是個累死累活的命,原以為你許副是個有闖勁的人,我張誌峰還以為有了你許副自己可以省點力氣,現在看來,我他媽真是高興早了,你許副步步緊逼,有如閻王討債,我張誌峰被你許副冷嘲熱諷,還無話反駁,我他媽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活該。”許一鳴笑:“縣長如果反悔了,我看還來得及,你可以再去找市委市政府的領導遊說,說周洛還是歡迎女同誌,女同誌比許一鳴省心,將我和民族的女同誌對調回去就是。”張誌峰搖頭:“你這就想脫鉤子,遲了,門都沒有。”許一鳴笑:“既然縣長不認可,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對於修建快速通道一事,縣長原則上同意了,願意幹了。”張誌峰牙一咬,點頭:“都被你勾起雄心壯誌了,幹,怎麼不幹,就照你說的,一步到位,建快速道。”許一鳴笑:“那你還有什麼好罵的。”此時的張誌峰小眼一閃,許一鳴對張誌峰的這種眼神太了解了,心裏頓時一緊,張誌峰隻怕不那麼痛快,隻怕還有其他。果不其然,張誌峰狡詐地一笑,說許一鳴既然勾起了他張誌峰的欲望,快速通道要建,但砸鍋賣鐵不行,那樣壓力太大,誰都頂不住,這個欲望既然是許一鳴勾引起來的,那難題自然得由許一鳴自行解決。“縣長這話什麼意思?”許一鳴看著張誌峰。“許副不必用這種眼光看我。”張誌峰一笑,伸出五個手指,說,“快速通道不但要建,而且還要建好,不過我張誌峰就五千萬,多了一分沒有,其他的一億五千萬,許副自己想辦法。”“縣長這是幹嘛,耍賴?”許一鳴不同意。張誌峰說他還就是賴上許一鳴了,許一鳴來自哪?交通廳,交通廳有什麼?有錢。這一億五千萬怎麼來,許一鳴可以找交通廳要,也可以想其他辦法。張誌峰還自貶身價,說許一鳴來自省城,不是他張誌峰這種鄉下的土包子,眼光淺,就隻會看著周洛的這一畝三分地,許一鳴目光遠大,一億五千萬對於他張誌峰來說是個天文數字,但許一鳴卻是小意思,濕濕碎。“隻能麻煩許副了,隻能由許副來想辦法。”這哪跟哪啊。許一鳴不幹:“縣長怎麼能這樣?現在就撂挑子。”張誌峰手一擺:“許副別推辭,就這麼說定了。”張誌峰還把許一鳴剛剛說過的一句話還給了許一鳴:“許副剛剛不是說過,謀事在人,事在人為嗎?這個‘人’是誰?在我們周洛隻能是許副。”許一鳴還待要和張誌峰辯論,門一響,一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