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誌峰笑,說:“五指山是如來佛祖用來壓齊天大聖的,猴子就是猴子,成不了大聖,隻配二指山。”許一鳴笑,問:“這麼說縣長胸有成竹,有辦法對付候誌良的刁難了?”張誌峰搖頭:“辦法現在沒有,但將來肯定會有。猴子再怎麼精明,但他隻要敢惹事,就不可能每次都做得那麼幹淨,我就不信他不會留下一絲的蛛絲馬跡,隻要有跡可循,那我張誌峰就有辦法抽絲剝繭,不管繭裏是蟲還是蛹,我都得讓他顯出原形。”許一鳴笑:“縣長什麼時候成如來佛祖了?”張誌峰笑,說窮家難當,一個窮得叮當響的縣長更是難當,許一鳴沒有當這個縣長,不知道這個滋味:“將來許副當這個縣長了,你就知道,在窮縣當縣長,不僅僅要當如來佛祖,有時還得當冷麵閻王,要不然鎮不住。”許一鳴笑,說:“我剛才說了,這個縣長我當不了,隻能是你。”“那可不一定,許副不要把話說滿了。”張誌峰起身,“從今天開始,關於快速通道的方案,許副你怎麼想就怎麼做,不必再有什麼顧忌。真要是遇上麻煩,我張誌峰上,你許副袖手旁觀就是。走了。”許一鳴笑,說:“縣長怎麼說走就走,就不再坐一會?”張誌峰頭也不回:“不走幹嘛,喝‘楊家毛尖’?政府這一攤子事誰管,你許副來?”許一鳴笑,說估計這會等在張誌峰辦公室外的人都排起了長隊,找張誌峰要錢的人肯定比給張誌峰送錢的人多,所以政府這一攤子事隻能是張誌峰,不可能是他許一鳴。“職責所在,該縣長上的就得縣長來,該許副來的,許副絕不退縮。”許一鳴笑。張誌峰已經走出了房門,一聽許一鳴這話,回過頭來:“許副這話我愛聽,要是我們周洛所有的政府官員都能像許副說的這樣去做,周洛現在雖然窮點,但遲早會有脫貧致富的一天。”許一鳴笑,說自己對周洛的人和事了解的越多,對周洛脫貧致富越是充滿信心。張誌峰笑眯眯:“是嗎?”許一鳴笑著點頭:“當然!誠心實意,絕不是虛言。”“因為什麼?”張誌峰問。“因為周洛現在的縣長姓張,而不是姓候。”許一鳴答。“這有區別嗎?”張誌峰小眼一眯。“你說呢。”許一鳴一笑。張誌峰也是一笑:“行了,許副止步,該幹嘛幹嘛去。”許一鳴看著張誌峰走向樓梯。搖頭一笑,這才回到辦公室。茶幾上,文件袋裏楊家毛尖的精致木盒露出一頭,精致的原木花紋清晰可見。許一鳴看著精致的包裝盒,不知為什麼突然心跳得厲害。許一鳴拿出其中開封的那個木盒,打開。木盒裏兩疊嶄新的百元人民幣赫然在目。剛剛還說候誌良對他許一鳴還沒有使上金錢這一招,現在看來,人家早就使上了,隻是自己剛才一時大意,沒有察覺罷了。難怪自己剛才總覺得有哪不對勁,現在想來,是黃豔豔對兩盒楊家毛尖鄭重其事的態度讓他許一鳴心有戒備。黃豔豔剛才反複說到,楊家毛尖隻能是她黃豔豔喝,不能是其他美女。反複又反複,真的怕有其他美女,她黃豔豔吃醋?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剛才他全當黃豔豔是在說笑,屬戲言,現在看來不是,她是在暗示,因為這盒茶葉裏另有乾坤,不管是其他美女,還是其他誰,看到這兩疊人民幣都不太好。這種事情隻能是你知我知,不能為其他人知,當然了,這個其他人不應該包含候誌良,黃豔豔給他許一鳴送上兩萬,是她黃豔豔自作主張,就為了表示對他許一鳴的愛慕?相信誰都不會如此弱智地去考慮這個問題,隻能是候誌良在背後遙控指揮。先美女試探,美女這招不行,再金錢,爭取在最快的時間將他許一鳴一舉拿下。隻怕他許一鳴這兩天的一言一行,候誌良都是一清二楚。也許就在他和張誌峰談論候誌良的同時,在誌良集團的董事長辦公室裏,候誌良和黃豔豔也在談論他許一鳴吧:許一鳴看到二萬了?錢收下了?如果錢不行,接下來怎麼幹?雖然他許一鳴這會想的,可能與候誌良黃豔豔談的會有一些出入,但八九不離十,估計差不到哪去。剛剛許一鳴還在笑張誌峰麵對候誌良送上的兩萬,就該收下,因為兩萬隻是敲門磚,隻要兩萬一收,後麵肯定還會有十萬百萬。現在許一鳴自己麵對這兩疊厚厚的人民幣,卻是笑不起來了,他知道這事棘手,自己遇上麻煩了。如果自己喜歡錢,把錢往包裏一塞,那這事就簡單了。問題是,他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錢財在他許一鳴的眼裏,還真是糞土,兩萬算個屁,百萬又如何,他許一鳴要的不是這個。他許一鳴如果還心懷理想,那他就必須把這個錢退回去,而且還得盡快馬上立即。錢,立即退給黃豔豔,這個是毋庸置疑的。麻煩就在於這個錢該怎麼退?張誌峰可以一個電話打給候治東,讓候誌良和候治東臉色發青,下不了台,張誌峰可以這樣做,他有這個資格,因為他是縣長,老資格。而他許一鳴卻不能這麼做,資格不是問題,因為他許一鳴隻是掛職幹部,他可以拿著這兩萬跑到張誌峰的辦公室,然後一個電話把紀委書記叫來,把錢一交,萬事大吉。可這樣一做,無異於把候誌良和候治東以及他們後麵的某些人都一股腦地得罪了,得罪了也未必就那麼可怕,隻要自己站得正行得直,候治東候誌良還真是奈何不了他,他一回省交通廳,候誌良他們更是鞭長莫及,即便他們身後真有什麼人,也不能拿他咋地。問題是他許一鳴現在想在周洛幹點實事,有那麼一條路在召喚,連張誌峰都再三說,周洛目前的形勢還少不了候誌良這盤菜,而且自己這兩年少不得要與候誌良打交道,自己真要是將錢上交紀委,那無形中就把事情做絕了。還到不了這種地步。許一鳴在心中思來想去,決定還是先給黃豔豔打個電話,黃豔豔能回來將錢帶走什麼都好,黃豔豔如果推諉,那他就不得不上誌良集團走一趟了。許一鳴不再猶豫,一個電話打給黃豔豔。黃豔豔在電話裏咯咯地笑:“許縣長這麼快就想念我了?”許一鳴說想念說不上,想麻煩黃豔豔一件事倒是真的。“許縣長有什麼事需要我辦,盡管說,不管事大事小,我們保證給許縣長辦得穩穩妥妥的。”黃豔豔的語氣很是高興。這個“我們”讓許一鳴的眼睫毛一跳,“我們”怎麼理解,可以理解成黃豔豔和候誌良,也可以理解為誌良集團。許一鳴說事情不大,但得麻煩黃豔豔親自到他的辦公室來一趟。黃豔豔可能猜到了些什麼,隻是一個勁地讓許一鳴有什麼事情盡管開口,電話裏說就行了,沒必要到什麼辦公室。“多麻煩啊,許縣長你說是不是。”“黃小姐還是來一趟比較好。”許一鳴和風細雨。黃豔豔笑,說許一鳴真要有什麼事情不好在電話裏說,那就去招待所,去許一鳴的房間:“門一關,什麼事情都好說,許縣長你說是不是這個理?”這話帶有挑逗性,許一鳴不予理會,堅持讓黃豔豔到辦公室來一趟,說黃豔豔的茶葉,他許一鳴在黃豔豔走後又品了品,真是越品越有味。“沒想到黃小姐會來這一手!”黃豔豔笑咯咯:“許縣長喜歡嗎,許縣長要是喜歡,我明天再給許縣長送上幾盒。”許一鳴笑,說那就不必了,他品來品去,還是覺得喝純淨水好,幹淨,自在,喝起來沒有任何負擔。黃豔豔笑,說不過就是喝茶,多麼文雅的一件事啊,怎麼到了許一鳴這裏就成負擔了,真要是這樣,那生產的茶葉誰還會去買,城裏的茶館不都得關門歇業。“許縣長這樣,許多人是要失業的。”黃豔豔這分明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黃豔豔既然裝糊塗,那就隻能由他許一鳴直入主題了,許一鳴說喝茶沒錯,他許一鳴偶爾還是喝一喝,楊家毛尖也是好茶,溫潤柔和,如果隻是喝茶,那確實溫文爾雅,但如果是喝茶隻是借口,茶葉成了道具,那就說不上什麼文雅了,隻怕還稱得上是齷齪。“黃小姐你說是不是?”許一鳴問。黃豔豔笑:“許縣長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