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鳴說:“黃小姐是真不懂呢,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要不我提醒你一下,楊家毛尖的包裝盒裏,除了茶葉,黃小姐是不是還落下了什麼東西?那東西還連著號,一疊一百個號,嶄新的,厚厚的二疊,就這,黃小姐這回總該知道我許一鳴說的是什麼吧?”黃豔豔很是誇張地大叫:“說了半天,許縣長說的是這個啊。”許一鳴笑,說:“黃小姐知道我說什麼了?”黃豔豔笑,說:“知道了。”許一鳴說:“那就麻煩黃小姐到我這來一趟,幫我這個忙,把茶葉拿走,好不好?”“我還以為許縣長讓我幫什麼忙呢,歡呼雀躍的,搞了半天是這個。”黃豔豔這回不笑了,“許縣長剛剛到周洛,住在那個破招待所裏,我昨天看了,房間裏什麼都沒有,許縣長喜歡往鄉下跑,事情多,該考慮的事情不少,許縣長又不願意我做你的女朋友,髒了的衣服誰洗?總不能許縣長自己洗吧,因此我就留下了那東西,沒別的意思,就想讓許縣長買個洗衣機什麼的,代替我黃豔豔給許縣長洗洗衣服。”許一鳴笑,說自己出自普通工人家庭,父親在鋼廠煉鋼,母親在紡織廠織布,自小家裏的家務活就由他許一鳴包了,洗衣做飯,他許一鳴都會,雖然現在父親退休,母親下崗,家務活已經輪不到他許一鳴幹了,但幾件髒衣服,他許一鳴對付得了,用不著什麼洗衣機,因此也用不著黃豔豔為他操心。“謝謝黃小姐了,還是請黃小姐將茶葉帶走。”黃豔豔不樂意,說既然這樣,許一鳴就該把茶葉拿回去孝敬父母,兩位老人家含辛茹苦把許一鳴拉扯大多不容易,現在好不容易做兒子的有出息了,怎麼也得讓兩位老人家過上好日子才對,要不然就是不孝。“許縣長要是自己不喜歡,可以拿回去孝敬兩位老人家啊。”許一鳴說自己的父母雖然是普通工人,但知書達理,從小就教育他做人做事要安分守己,他小時候有一次放學回家,經過農家的一塊菜地,一時嘴饞,偷了一條黃瓜,事後被父母知道,硬是被父親拽到農家賠禮道歉,並賠償了農家一元錢。父親虎背熊腰,但那天的父親卑躬屈膝,說盡好話,那麼愛麵子的一個人,那天是那麼的卑微。那場景他許一鳴一輩子都無法忘記,他許一鳴現在這樣,也與兒時的事件有著莫大的關係。一條黃瓜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兩盒茶葉了。“對我來說,廉潔奉己就是對父母最大的孝順。”黃豔豔沉默了一下,然後繼續,說許一鳴的情況,她黃豔豔比較了解,雖然是副處級幹部,而且視金錢如糞土,但實際情況比較糟糕,原來一直隨父母住在鋼廠的筒子樓裏,這兩年許一鳴的情況才有所好轉,買了商品房,住進了高樓,但父母嫌小區太清淨,沒有嘮嗑的老鄰居,並沒有隨許一鳴同住,依舊住在筒子樓裏。而且黃豔豔還知道許一鳴的房子是分期付款的,每月光還貸都得好幾千,就許一鳴那點工資,怎麼夠用,每月捉襟見肘的,省城又不是周洛縣,消費水準那麼高,哪怕兩個人吃頓飯看場電影,沒有幾張百元大鈔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因此許一鳴這麼年輕這麼英俊還這麼有前途,麵對現實問題,卻隻能一直單著,因為現在的女孩都比較現實,目光短淺,隻注重眼前,不看長遠。“要不許縣長還是讓我做你的女朋友吧,我這人注重將來,許縣長目標遠大,將來肯定會成就非凡,我分文不要,還準備倒貼。”黃豔豔嬌聲嬌氣,真真假假,看來他許一鳴還真是讓候誌良黃豔豔費心了。“了解的這麼清楚,有這必要麼?”許一鳴笑。“怎麼沒有必要,太有必要了,誰讓我對許縣長一見傾心,相思不斷呢。”黃豔豔笑,“沒辦法,我就喜歡許縣長這樣的,什麼都不為所動,將來肯定前程遠大,是隻潛力股。”“既然如此,那黃小姐就更應該把茶葉拿走,要不然被拉下水了,還怎麼前程遠大,還怎麼成潛力股,ST了怎麼辦。”許一鳴笑。許一鳴耐心說服,但收效不大,黃豔豔在電話裏哎呦哎呦直叫,說她真沒有拉許一鳴下水的意思,她這麼喜歡許一鳴,怎麼可能拉許一鳴下水。隻是事不湊巧,她現在不在縣城,正趕往蓮城市區,候誌良這個老板不地道,就知道榨幹底下的員工,這不,一聽說她黃豔豔從縣政府出來了,沒事情幹了,就露出了資本家剝削工人的嘴臉,不容她黃豔豔有片刻的清閑,交代新任務,去市裏,再給市裏的某某領導送兩盒茶葉。“許縣長,你看看,茶葉也不隻是送你一個,何必退回來,有必要弄得這麼麻煩麼?”黃豔豔說。許一鳴說黃豔豔喜歡沒事就給人送茶葉,那是黃豔豔自己的事,他許一鳴管不著,他許一鳴就知道什麼東西能收,什麼東西不能碰,黃豔豔留在他辦公室的這兩盒茶葉,還是由黃豔豔拿走比較好。“不就兩盒茶葉麼,誰知道呢?”“那可不一定,據我分析,知道這事的人隻怕還真不少。”許一鳴說。黃豔豔發誓:“這事就你知我知,不可能再有其他人知道。”許一鳴說:“除了你知我知,是不是還有天知地知,還有那個什麼候董事長知。有一句話說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就信這個。”“那猴子隻會猴急,哪會知道這個,許縣長放心,這是我自作的主張,那猴子不可能知道。”“不管候董事長是不是知道,這茶葉還是有勞黃小姐拿回去。鄰省的楊誌遠副省長要是知道他們楊家坳出品的茶葉被黃小姐做了這種用途,估計會氣得當場拍桌子不可。”許一鳴說。“這事楊省長怎麼可能知道。”黃豔豔笑,“許縣長,今天我真回不了周洛,要不等幾天,等我回到周洛,再到你的辦公室來找你,茶葉許縣長先收著,替我保管保管。”如果隻是茶葉,收幾天自然是沒有問題,可茶葉裏還有兩疊人民幣,那就一天都不能留了,超過24小時,那性質就不一樣了。很明顯,黃豔豔插科打諢,目的就是在推諉,哪怕過幾天黃豔豔還是會一樣,再找借口一拖再拖,那這兩萬元是不是就一直幫黃豔豔保管下去了?許一鳴決定不和黃豔豔再扯了,就黃豔豔這又是發嗲,又是撒嬌的態度,他許一鳴還真是拿黃豔豔沒轍。許一鳴掛了電話。拿起文件袋就走。經過劉建強的辦公室,許一鳴一招手:“建強,跟我上誌良集團走一趟。”許一鳴這是第一次到誌良集團。縣政府破破舊舊,一下雨就到處滴滴答答,手忙腳亂地找壇壇罐罐接漏雨,誌良集團卻是金碧輝煌,旋轉門,天然大理石鋪就的地麵,一走進大廳,一尊碩大的花梨木的虎形根雕撲麵而來。根雕做工精細,惟妙惟肖,虎虎生威,許一鳴知道,就誌良集團這個虎形根雕,沒有一千萬,怕是擺不到這裏。候誌良擺個老虎在大廳是什麼意思?狐假虎威還是虎頭狐尾?有保安攔住許一鳴問許一鳴找誰。誌良集團的保安與許一鳴以前見過的保安有些不太一樣。以前見過的保安,一般年紀都比較大,穿著保安製服,接人待物都和和氣氣,誌良集團的保安卻恰恰相反,一個個都是精壯小夥,平頭,黑衫。許一鳴剛剛走到電梯門口,一左一右兩個精壯小夥一把將許一鳴攔住:“我們是安保部的,你們找誰?”許一鳴看了氣勢洶洶的倆人一眼,說:“我找你們集團辦公室的黃豔豔,黃小姐。”一人問:“有預約嗎?”許一鳴搖頭:“沒有!”“那你明天再來,黃總今天沒空。”劉建強趕忙說:“這是我們周洛縣的許副縣長。”一人問同伴:“我們周洛縣有姓許的副縣長嗎?”同伴想了想,答:“好像聽石頭說起過,縣裏是新來了一個副縣長,好像是姓許。”那人斜了許一鳴一眼:“你就是那新來的副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