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餘音未了(2)(1 / 2)

什麼夠嗆,自然是生還的希望。說是失蹤,其實誰都清楚,隻是一種說辭而已,失蹤之人必定被掩埋在磚木碎石中無疑,從那麼高的高空墜落,並且被磚木掩埋,而且現場已經清理過半,此時仍不見失蹤者的蹤影,生還的機會已是渺茫。可即便渺茫,也得加緊搶救挖掘,這是一種尊重生命的態度,同時也是一種對奇跡發生的希翼。就像張誌峰如此焦急地命令許一鳴回來,許一鳴現在回來了,可他除了悲哀,似乎什麼都做不了,可即便他許一鳴什麼都做不了,也得出現在這,這就是態度。試想他許一鳴作為這個項目的總指揮,發生了事故,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在現場,群眾會怎麼想,上級領導會怎麼看。張誌峰如此焦急地把他叫回來,其實是對他許一鳴的愛護。謝誌剛同樣在現場跑來跑去,聲音嘶啞地喊:“快快快,把那一塊水泥塊抬走。”謝誌剛是常務副縣長,上月分管安全的副縣長上省委黨校學習三個月,張誌峰讓謝誌剛臨時負責安全生產這一攤子事情,許一鳴前幾天還和謝誌剛交換了意見,認為誌良集團做事不循規蹈矩,管理混亂,謝誌剛有必要對客運站整改一事高度重視。應該說,謝誌剛對許一鳴的提醒還是放在了心上,第二天就召集相關部門開了一次會,餘音未了,這邊還是出事了。發生這麼大的事情,許一鳴知道,他和謝誌剛,一個是客運站改造項目的總指揮,一個是臨時分管安全的副縣長,都是在責難逃,都得承擔應有的責任。承擔責任,許一鳴不怕,該他許一鳴承擔的就得由他許一鳴承擔,可再怎麼承擔責任,逝去的生命都不可能再活回來。而這原本是可以避免的,隻要他許一鳴再狠一點,隻要相關官員盡職盡責一點,今天的事情肯定不會發生。此刻的許一鳴,除了自責,站在現場倍感無力,有那麼人在清理現場,他許一鳴再衝上去,無非就是充數,做做樣子而已。許一鳴感覺有什麼在自己的心頭湧起,慢慢地濕潤了自己的眼睛,是淚。現場傳來喧嘩,失蹤人員的遺體被發現了,就在那塊水泥磚塊的下麵,遺體上覆滿了磚塊,被砸得麵目全非。許一鳴依稀可以辨認出,此人是那兩兄弟中的老大,那天許一鳴把那兩兄弟叫下來,詢問的就是他,他當時滿不在乎,說自己不是第一次不係安全繩,不會這麼倒黴。現在看來,不是不會倒黴,而是倒黴透頂,其再也沒法憨笑了。這個時候,許一鳴倒是希望此人站在自己的麵前,讓那個虎子踢他幾腳。遺體被送往殯儀館,現場繼續清理,不留死角,以免還有遺漏。周樹林先行離開,去醫院看望受傷人員,慰問家屬,現場交由張誌峰指揮。直至午夜,現場清理完畢,此次事故的傷亡情況最終得以確認:二人死亡,二人重傷,三人輕傷,按照國務院《生產安全事故報告和調查處理條例》對生產安全事故的分類規定,屬一般事故。一旁的候治東看著統計數字鬆了口氣,說:“縣長,還好,萬幸。”候治東這話是什麼意思,死了人還好,還萬幸?不管是張誌峰還是謝誌剛、許一鳴,都知道候治東這話藏有私心,知道他在慶幸什麼,因為按照相關規定,一般事故由縣級人民政府負責調查,追責一般都不會追到副縣級這一層麵的幹部。由周洛縣調查,候治東自認為說得上話,對誌良集團及相關責任人員的處罰,也就不會那麼重。如果是死了三人,那就屬較大事故,得由蓮城市人民政府負責調查,候治東即便是幫誌良集團說話,但畢竟是上一級政府,有難度,他說的話能不能起到作用很難說。許一鳴看了張誌峰一眼,張誌峰沉著臉:“候誌良呢,事情都發生這麼久了,怎麼一直都沒過候誌良的人影,畏罪潛逃了。候縣長你說說,公安部門有沒有查明候誌良現在在哪?”許一鳴這才注意到,還真是,這會在現場的,除了誌良集團的一位副總,候誌良和黃豔豔都不在現場。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候誌良還有心思在黃豔豔的身上“猴急”?應該不會,哪怕候誌良再怎麼目空一切,也不會不知輕重到如此地步,畢竟人命關天,候誌良無論如何都應該出現在此。候治東忙說,事故發生後,公安部門就立即對負責客運站改造項目的總監理工程師、總監代表、土建兼安全監理工程師和誌良集團的項目負責人虎子四人采取了措施,目前此四人已經被拘留,跑不了。張誌峰眉頭一皺,眼睛一眯,目光冰冷:“我說的不是他們,我問的是候誌良,候誌良是誌良集團的法人代表,施工方的總負責人,為什麼事發至今,他都沒有露麵,他去哪了?你有沒有對候誌良采取必要的措施。”候治東說,經過他們調查,候誌良這兩天都不在周洛,出差了,去了省城。候誌良去省城幹嘛,洽談業務。經人介紹,候誌良前些時認識了一名省城的供應商,該供應商專門供應省城各大型超市的瓜果蔬菜,候誌良開始也沒怎麼在意,因為周洛離省城山高路遠,該供應商的生意做得再怎麼大,周洛也挨不上邊,但現在不同了,快速通道有了眉目,候誌良想借此良機擴大誌良集團的業務範疇,有意在農業這方麵做點大文章,在周洛建幾個蔬菜基地,將蔬菜販賣到省城去,讓周洛成為省城的菜籃子。候誌良這些天在省城忙乎的就是這件事。知道客運站項目出了事,候誌良已經放下手頭上的事情,正在往周洛趕,不存在什麼畏罪潛逃。張誌峰陰著臉:“省城離周洛也就三四百公裏,路再怎麼難走,候誌良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沒到周洛,不能聽候誌良的一麵之詞,得繼續追查,看候誌良到底在哪?必要時可以動用技術手段,追蹤候誌良的電話,把候誌良給我揪出來。候縣長,我看我有必要著重提醒你,事關人命,你現在不是什麼人的叔叔,而是人民政府的副縣長,分管公安,候誌良要是跑了,我張誌峰唯你是問,沒有什麼情麵可講。”候治東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想說什麼,見張誌峰臉色鐵青,候治東的嘴唇挪動了幾下,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張誌峰命令:現場已經清理完畢,預備役的官兵可以回去休息。相關領導不能休息,所有相關領導回縣政府會議室,召開緊急會議,商討對事故的善後和有關責任人的處理問題。“許縣長,你上我的車。”張誌峰說。許一鳴跟著張誌峰上了車,倆人並肩而坐。張誌峰拍了拍副駕駛座上祝韜的肩膀:“來根煙。”祝韜趕忙將一根煙點燃,遞了過來,張誌峰惡狠狠地抽了一口,吐出煙圈,罵:“媽的。”許一鳴表態,說等會的會議,他許一鳴會站起來,第一個擔責,他是客運站改造項目的總指揮,出了這樣的事情,死了人,他得擔責,他願意接受組織上的任何處理。張誌峰頭一搖:“要擔責也是我張誌峰擔責,輪不到你,都知道你這個總指揮是怎麼回事,都知道是我張誌峰強加給你的,讓誌良集團中標,也是我張誌峰授意。誌良集團管理不到位,是你許一鳴首先看到問題,是你許一鳴強烈要求,簽字要求整改,誌良集團擅自複工的苗頭,你也有提醒,是我張誌峰這個當縣長的大意了,管理失職,怨不得你。我剛才就已經向周樹林同誌說明了這些,所有責任都由我張誌峰承擔,與你和老謝沒什麼關係。”許一鳴對此持反對意見,認為既然他是這個項目的總指揮,出了事情就得由他負責,張誌峰是縣長,管全盤,要注重的事情很多,不可能一天到晚把精力放在客運站改造項目上。謝誌剛是常務副縣長,協助張誌峰工作,雖然臨時兼管安全,但剛剛接手,對項目的具體情況不熟悉,所以要說疏忽大意,是他許一鳴,不是張誌峰,也不是謝誌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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