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到,許一鳴還在想這個時點張誌峰能躲到哪,就聽門吱呀一響,能進他許一鳴的辦公室而不用敲門的,在周洛,除了張誌峰,再無他人。許一鳴心想,這個張誌峰同誌,躲哪不好,偏偏往他許一鳴的辦公室躲,艾小麥剛剛說守株待兔,這話音剛落,張誌峰就主動撞了上來,真不知該說張誌峰什麼才好,他這樣做不是兔子又是什麼。張誌峰笑嘿嘿地走了進來:“許副,縣采購辦的報告看了?”許一鳴點頭:“看了!”“怎麼回事,讓你簽署個意見,你還嘚瑟了,想敲我張誌峰一頓飯不說,還想讓我張誌峰跟候誌良一樣,到看守所去喂什麼蚊子,我張誌峰一不貪汙二不受賄,無非就是偶爾喝了許副幾杯酒,怎麼可能進看守所。許副怎麼這麼不夠意思。”張誌峰笑。艾小麥本來正興致勃勃地站在窗邊的一角,看銀杏葉飄飄揚揚。艾小麥不認識張誌峰,見張誌峰進屋,她並無感覺,此時一聽張誌峰自報姓名,頓時有了感覺,看著進來沒有看見她在屋,背對著她自顧自和許一鳴說話的張誌峰一樂,然後偷偷對許一鳴做了個手勢,意思是讓許一鳴別吭聲,看看張誌峰這隻兔子如何自投羅網。許一鳴會意,說:“就許縣長訛詐我,就不許我許一鳴趁機擠兌縣長一次。”“我張誌峰就是訛詐,你許一鳴就是擠兌,這用詞可真夠講究的,擠兌就擠兌吧,你許一鳴擠兌我張誌峰的情況還少啊,遠的不說,就說近的,省長辦公會議同意在楊林北部開匝道口建收費站,你許一鳴是不是趁機擠兌了我一次。”張誌峰說。“那算什麼擠兌,瀏陽蒸菜而已。這次不能再是什麼瀏陽蒸菜,得上檔次,高標準。”許一鳴說。“還上檔次,高標準,我張誌峰的工資有你許一鳴高?”“這與工資高低好像沒什麼關係吧,張誌峰同誌。”許一鳴說。“怎麼沒有關係了,經濟基層決定物質生活。”張誌峰笑,說,“先別扯遠了,報告也看了,說吧,有何感想?能不能給你許副擠兌我的機會關鍵還在這個。”“很是不妥,得另選招標公司。”許一鳴說,如果還是選定蓮城市招標公司,以候誌良在蓮城的能量,即便誌良集團沒有公路工程總承包的一二級資質,誌良集團也有可能掛靠到具有資質的公司,想方設法入圍、中標,有了客運站改造的這次事故,他對誌良集團的管理能力和水平實在不敢恭維,為做到公開公平公正,有必要避開候誌良的勢力範圍,選定一家候誌良鞭長莫及的招標公司。“什麼地方是候誌良鞭長莫及的地方?”張誌峰笑問。“縣長會不知道?”許一鳴說,“縣長這是明知故問。”“問你呢。”張誌峰笑,“我想聽許副說,看我們是不是心往一處想。”“省城。”許一鳴說,“雖然候誌良在省城也有些能量,但相對於蓮城,其影響力明顯要遜,手沒那麼長,做不到隨心所欲。”張誌峰點點頭。“想到一處去了?”許一鳴問。張誌峰還是頭一點。許一鳴不樂意,將張誌峰剛才的話還了回去:“縣長別隻是點頭,問你呢,得回答。”“報複心蠻重的嘛。”張誌峰笑,回答,“你我想法一致。”但許一鳴還另有想法,許一鳴說這次選招標公司,也不必墨守成規,幹脆也進行公開招標,誰的方案優,誰的代理費便宜,誰的資源廣,就選定誰。“縣長認為怎麼樣?是否可行?”許一鳴問。張誌峰笑,說既然許一鳴都有方案了,那就按許一鳴說的辦,他已經說了,但凡涉及快速通道的有關事宜,都由許一鳴負責,許一鳴說了算,他不幹預,也不插手,許一鳴怎麼說就怎麼幹,用不著向他張誌峰報告。“那你還在報告上簽署‘暫緩選定’,什麼不幹預不插手,分明就是說得好聽,其實早有定論。”許一鳴說。“許副是這麼理解‘暫緩選定’的?”張誌峰笑。“你還想怎麼理解?”許一鳴反問。張誌峰笑,說:“跟聰明人共事就是輕鬆,許副不錯,領會縣長意圖明確,今年的先進工作者非你莫屬。”“獎品是什麼,茅台酒兩瓶?”“如果是這等獎品,豈會輪得到你,怎麼著都是我張誌峰的。就獎狀,再無其他。”張誌峰有些小得意。許一鳴有些見不得張誌峰得意的嘴臉,他決定實施打擊,痛打這隻黑不溜秋的兔子,引兔子上鉤。從張誌峰一進門,許一鳴就知道,張誌峰說事是假,到他的辦公室躲避艾小麥一行是真。許一鳴笑了笑,問:“縣長這會溜到我這,就是為了招標一事?我早就告知祝主任,下班前會有意見簽署,縣長怎麼還是如此急不可耐,有些說不過去。”“哪能呢,一個選定招標公司的報告,我張誌峰豈會如此窮追不舍。”張誌峰笑。“那縣長此舉用意何在?”許一鳴說這話的時候,分明看見一隻黑不溜秋的兔子朝一棵大樹蒙頭蒙腦地衝了過去。艾小麥站在窗角,朝許一鳴直樂。兔子直接撞到了樹上,張誌峰上當,說:“我此行的目的主要還是躲人,我得在許副的辦公室躲一會。”許一鳴笑,問:“縣長躲誰?在周洛難道還有縣長需要躲避之人?”張誌峰說,在周洛,隻有周洛的幹部躲他,不存在他躲周洛的幹部,他這次要躲的,是省報的記者,剛剛祝韜告訴他,有省報的記者來采訪,還以為是客運站傷亡事故一事,沒想到不是,竟然是采訪什麼在電視台當眾道歉這事的,這事有什麼好采訪的,丟人現眼的,他一聽就趕忙從側門溜之大吉,記者留給祝韜去應付。一時半刻也不知道該上哪,一想好久沒有上許一鳴的辦公室來坐了,正好借這個機會,到許一鳴的辦公室來坐坐,放鬆放鬆。“這段時間,周洛屬多事之秋,盡是些破事,一天到晚頭痛欲裂,和許副聊天一來放鬆,二來受益,哪一次不是受益匪淺。”張誌峰說。“是嗎?”許一鳴笑。“當然。”張誌峰說。“那縣長準備坐到什麼時候,要是記者在政府守株待兔,見不到縣長不走,縣長難道一直在我這聊下去,今天聊完,明天接著再聊?”“許副說什麼呢,我張誌峰是兔?有那麼笨?記者今天要是不走,我明天就下鄉去,有什麼事情許副和祝韜去對付,采訪這種事情,我張誌峰不行,許副肯定擅長。”許一鳴笑:“縣長就沒有問問,那想采訪縣長的記者是男是女?是誰?”“我問這個幹嘛?是男是女與我張誌峰何幹,是誰有何重要,我又不認識什麼省報的記者。”張誌峰看著許一鳴,“笑得這麼陰險,目的何在?”許一鳴朝張誌峰的身後指了指。“我背後能有什麼。”張誌峰一回頭,這才看到了站在窗邊一臉笑意的艾小麥,一驚:“許副怎麼也早點不提醒,辦公室有女同誌。”許一鳴笑,說張誌峰一進來就兜頭兜腦地自顧其說,他怎麼提醒,提醒得過來麼。張誌峰看著艾小麥,一笑,說不好意思,不知道有女同誌在,唐突了。艾小麥輕笑著,說沒關係,縣長剛才說什麼她都沒有聽見,她就聽到什麼兔子了,這個倒是有些意思。“是嗎?看來你對兔子有興趣?”張誌峰笑問。艾小麥笑,說她對兔子沒什麼興趣,但是對‘守株待兔’這個成語的典故很有興趣。張誌峰頓時有了感覺,他小眼一眯,說能這麼跟他張誌峰說話的女同誌都不簡單,不簡單的美女,容易讓人記住,周洛本地沒有這樣的美女,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在他張誌峰的印象裏,要說美女,在周洛,除了黃豔豔,再也她人,就這氣質,黃豔豔根本沒法比。“許副,這是你同學呢還是女朋友?”張誌峰笑嗬嗬,“怎麼也不介紹介紹?”艾小麥笑微微,自我介紹:“張縣長你好,我叫艾小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