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長這麼自信?”黃豔豔給張誌峰斟茶。“當然。”張誌峰笑著點頭,“要是這點自信都沒有,還怎麼當周洛縣的縣長。”“那我還真想試試,看縣長是不是也和許縣長一樣,堅如磐石,不為豔豔所動。”黃豔豔一臉媚笑,眼裏秋波蕩漾,“許縣長有艾記者,縣長有什麼?”“縣長有黃臉婆啊。”張誌峰笑,繼續拿家裏的賢妻說事,張誌峰說他家裏,就一黃臉婆,黃臉婆不同於美女,因此不會像艾小麥那般大度自信,黃臉婆除了自卑,一般還比較彪悍,哪怕縣長長得不咋地,也會防守嚴密,黃豔豔要是敢纏,黃臉婆就敢拿剪刀剪,哪怕黃豔豔是盤絲洞裏的蜘蛛精,黃臉婆也敢將盤絲剪得稀巴爛,將盤絲洞攪個底朝天。所以縣長不怕纏,更不怕什麼蜘蛛精之類的妖精,就怕黃臉婆,就怕剪刀。哢嚓一下,什麼都沒有了,什麼精都是白搭。“這麼嚇人。”黃豔豔裝可愛狀,直吐舌頭,巧舌如簧,“聽縣長這麼一說,恐怖至極,那怎麼辦?看來縣長我想喜歡,也不能喜歡啊,真要是因為豔豔喜歡縣長,家裏的黃臉婆吃醋,將張縣長剪成了張公公,那張縣長還怎麼當縣長。這要是放到以前,倒也簡單,張公公就張公公,張縣長可以直接進宮,成皇上身邊的人,當個張總管什麼的,現在卻是不行,周洛還要脫貧,縣長還有很多大事要幹,不能因為豔豔喜歡縣長而壞了周洛的百年大計,要不然全縣人民都會和豔豔過不去,到了那時,豔豔也就用不著在周洛混了,這麼得不償失的事情,豔豔再怎麼喜歡縣長也不能幹。許縣長呢,我是真喜歡啊,可許縣長就是一塊石頭,我怎麼喜歡都是白搭。縣長你說說,你們兩個我黃豔豔都想喜歡,可都成了我一廂情願,我還是不是美女了,說出去也太沒有麵子了吧。”張誌峰笑:“也不盡然,還有一個人黃主任可以盡情喜歡。”“誰?”黃豔豔笑問。張誌峰朝北邊一指。黃豔豔笑:“北邊有什麼?縣長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豔豔反應遲鈍,一時還真是沒弄明白,還得請縣長明言。”北邊有什麼?北邊有座荒山,山上有什麼?山上有座看守所。看守所裏有誰?候誌良!“黃主任可以喜歡他,你老板,不能黃主任在外麵喜歡這個縣長,喜歡那個縣長,就是不喜歡自己的老板,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黃主任可不能這樣見異思遷,一看到什麼縣長就將自己的老板忘之千裏了。”張誌峰笑道。黃豔豔媚眼一瞟:“縣長說什麼呢,老板就是老板,和一日夫妻有什麼關係?那個猴子,瘦骨嶙峋的,一天到晚就知道猴急不說,還花心得很,比豔豔還見異思遷,這樣一隻瘦猴,還有什麼可值得喜歡的,誰喜歡誰拿去。就他,怎麼能和兩位縣長比,差遠了。”“現在不喜歡了,並不代表以前就沒有喜歡過。”張誌峰笑,“即便現在候誌良隻是黃主任的老板,不是其他,黃主任把自己的老板扔在看守所裏喂蚊子,終究不好吧,雖然現在是初冬,但看守所裏的蚊子照樣咬人。”“就那猴子,算了。”黃豔豔嗤之以鼻,不以為然,還是那話,“那猴子朝秦暮楚,整個就是一個見一個愛一個的花花腸子,這樣的人就該多喂看守所裏的蚊子,不值得同情。”“這樣啊。”張誌峰笑,“那我就給黃主任出氣,關他個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看那猴子還怎麼到處濫愛。”“那就謝謝縣長了。”黃豔豔笑嘻嘻,給張誌峰把茶斟滿,然後又是一笑,話鋒一轉,“不過那猴子瘦不拉幾的,經不起什麼折騰,真要在看守所呆上一二年,估計出來別說見到美女就愛,隻怕得讓人抬著出來,看守所那地方不是那猴子呆得下去的。”“看來黃主任還是舍不得那隻猴子。”張誌峰笑。“舍得。我怎麼可能舍不得他,舍不得許縣長還差不多。”黃豔豔瞟了許一鳴一眼。許一鳴視若沒見。張誌峰和黃豔豔看似說笑,實則話裏有話,綿裏藏針,這個時候,隻能張誌峰來,他許一鳴不能參與。不過這個黃豔豔還真是可以,這個時候還不忘挑逗他許一鳴,讓許一鳴不得不佩服黃豔豔的忍性。張誌峰一看黃豔豔還是裝傻,不願讓步,決定以退為進,他笑,說自己光顧著和黃豔豔說話,冷落了艾小麥和小蔡:“兩位記者才是主角,黃主任你看我們坐在包廂也有些時間了,怎麼還不見上菜,這是黃主任的地盤,要不黃主任幫我們去催催。”黃豔豔沒有動,不急著走,說:“縣長,你怎麼可以這樣?”“哪樣啊?”張誌峰笑。“趕我走啊。”黃豔豔說。張誌峰擺手,說他肯定沒有趕黃豔豔走的意思,是黃豔豔自己誤解了,他隻是想讓黃豔豔去催催菜,黃豔豔如果願意,他設宴招待艾小麥,黃豔豔到時也可以列席。“小麥,你沒有意見吧?”張誌峰問艾小麥。艾小麥笑,說這是在周洛,在周洛就得聽縣長的,張誌峰想請誰列席都沒關係:“聽縣長的。”“還是小麥好說話。”張誌峰點頭。“那就這麼說定了。”黃豔豔笑,“不為別的,就為我和艾記者喜歡同一個人,我就得和艾記者好好喝一杯。”“黃主任有時間就來,熱烈歡迎。”張誌峰說。“有這種和張縣長和許縣長親近的機會,豈能不來。”黃豔豔屁股一翹,“我先去看看,等會再來和兩位縣長喝酒。”黃豔豔臨出門時,還不忘拿許一鳴開涮:“艾記者,許縣長就暫時交給你了,不許欺負他。”黃豔豔屁股一扭,走了。許一鳴聽黃豔豔的腳步聲遠處,笑:“看來人家寧願讓老板在看守所喂蚊子,也不願輕易拿出兩百萬。”“那就慢慢耗。”張誌峰笑,“反正又不是我張誌峰在看守所喂蚊子。不急。”張誌峰還告訴許一鳴,他在看守所要求所長、政委對候誌良必須嚴加“照顧”,意思明了,候誌良吃喝拉撒睡都得跟其他看管對象一樣,該喝沒有油水的白菜湯就得喝白菜湯,該拉在鐵桶裏就得拉在鐵桶,該睡薄被子就得睡薄被子,不許徇私舞弊,一旦發現候誌良在看守所吃香喝辣,睡得踏實,他會建議省監獄管理局讓所長、政委換位,自己去喝白菜湯去。但有一件事,張誌峰卻留有餘地,那就是允許候誌良對外打電話,條件必須有兩人以上的幹警陪同,電話內容需記錄在冊,以便張誌峰隨時查看通話內容。從登記的情況來看,候誌良到看守所後,總共打了四個電話,其中一個是打給候治東的,其他三個都是打給黃豔豔的。有幹警在旁聆聽,候誌良說話都比較隱晦,打給候治東的電話,開口閉口都是姓張的王八蛋,這個肯定是說他張誌峰,內容以咒罵為主,沒什麼多大含義,候誌良打這個電話多半是為了泄憤。打給黃豔豔的三個電話就很有內容了,值得好好研究。第一個電話,候誌良義憤填膺,從頭到尾,都是“他媽的”“讓他去搶”“老子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之類的言語。什麼意思?估計是黃豔豔提到了兩百萬,候誌良不同意,一聽就火冒三丈,要命可以,要錢沒有,讓他張誌峰自己去搶得了。第二個電話在第一個電話的五天之後,候誌良這時候的脾氣沒有第一次大了,從頭到尾都是“怎麼樣了”“還要多久”“再想想辦法”,看來蚊叮蟲咬,讓候誌良脾氣改進,開始麵對現實,語氣放軟。而就在此通話後的第二天,黃豔豔同意賠付一百萬。而第三個電話則在昨天,候誌良就三個字“算了吧”,什麼東西算了?以他張誌峰的領悟是,候誌良受不了看守所的苦了,讓黃豔豔不必再拖,決定放棄無謂的掙紮,兩百萬就兩百萬,算了。一天到晚蜷縮在看守所裏,沒有美人環抱,整天就麵對著空空的四壁,蚊子臭蟲,不勝其擾,養尊處優這麼久,候誌良又如何受得了,隻能認慫,算了,不跟姓張的王八蛋耗了。“要不然,本縣長今天也不會出現在這。”張誌峰笑,“犯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