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周樹林放下電話,告訴丁組長,許一鳴一時半刻來不了,他現在在侯家村處理一起糾紛。“許一鳴不是掛職幹部麼,怎麼村民糾紛這種事情也需要他出麵處理?”丁組長不解。周樹林解釋,說這起糾紛與快速通道有關,侯家村因為施工方建拌和站一事,村民集體到工地阻工,許一鳴現在是快速通道這個項目的總指揮,但凡與該項目有關的事情都由許一鳴處理,所以許一鳴才會得到消息後立即趕到侯家村,協調處理,目的就是防止村民阻工影響工程進度。“丁組長可能不知道,快速通道這個項目是周洛這兩年政府工作的重點。”周樹林看著丁組長一笑,“快速通道從籌備到開工都是許一鳴同誌在負責,張縣長一聽丁組長要對許一鳴同誌進行組織調查,生怕耽誤了工程進度,這才著急上火,說話不那麼注意,這一點還請丁組長諒解。”“是嗎?”丁組長看著周樹林一笑。張誌峰自然知道周樹林這是在為他剛才的頂撞進行開脫。這個他無所謂,他張誌峰就是這麼一個脾氣,蓮城市的領導哪個不知道,李銘群書記還能因為這個撤他的職,無非就是誡勉談話而已,談就談咯,這個沒什麼好怕的,總比任由許一鳴被人冤枉強。許一鳴這人他還能不知道,自律性那麼強,怎麼可能會在定標前接受葛長遠的宴請,還接受陪侍服務,純屬無稽之談,收受賄賂就更不要說了,更是無中生有,就憑一封舉報信,幾組照片,就說許一鳴受賄,簡直就是笑話,相信紀委也是知道這一點,知道不能憑幾組照片就妄加定性,所以調查的重點還在作風和紀律這兩方麵。隻是有照片為證,張誌峰一時也弄不明白這些照片從何而來,許一鳴是在什麼情況下被人拍下的,他相信這中間肯定有著誤會,會不會是許一鳴以前在“蘭黛俱樂部”瀟灑的照片?現在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許一鳴又沒有結婚,唱唱歌有什麼關係,偶爾有些出格也是可以理解,隻要不是定標前和葛長遠攪在一塊就成,許一鳴摟摟抱抱的照片又沒有葛長遠,紀委憑什麼就認定許一鳴和葛長遠在一起接受有償陪侍?坐在大廳裏的照片根本說明不了問題,偶爾遇上了呢。張誌峰相信許一鳴,認定許一鳴還不至於被調查組當場帶走。張誌峰現在擔心的是其他,侯家村大橋這才開工多久,侯家村的村民就集體上工地阻工,這事是偶然?還是必然?如果是偶然也就罷了,如果是必然,候誌良在其中又在扮演什麼角色。那邊村民阻工,這邊調查組就悄無聲息地到了周洛,這中間有沒有必然的聯係?“丁組長,我冒昧地問一句,這封舉報信是匿名舉報還是實名舉報?”張誌峰問。丁組長笑了笑,告訴張誌峰,如果是匿名信,市紀委不會如此重視。是實名舉報。“是不是候誌良?”張誌峰看著丁組長。張誌峰這話問得唐突,作為一縣之長,張誌峰應該知道,紀委有保護舉報者的義務。丁組長沒有一絲的遲疑,就四個字:“無可奉告。”張誌峰不再說什麼,皺著眉頭。他也知道候誌良不會傻到自己去舉報,候誌良隨便找個人就可以撇清自己與這件事的關係,不管候誌良承不承認,張誌峰就是認定這舉報是候誌良指使人幹的。目的就是報複,讓許一鳴難受。他候誌良沒有拿下快速通道工程,心裏不痛快,得讓許一鳴也痛快不了。目前來看,雕蟲小技而已,都不足以為慮。可候誌良除了阻工,向上遞舉報信,他是不是還有後手?這個才是需要重視的。“周書記,許一鳴什麼時候可以到?”丁組長問周樹林。周樹林說,從侯家村到縣委,路況不好,路上經常塞堵,二三個小時是常事,五六個小時也不是沒有可能。隻能靜等。這等屁事,等上幾個小時,張誌峰沒有這個耐性,起身就走,說政府那邊還有一攤子事,他就不在這陪兩位領導了,有什麼事情打他的電話就是,反正縣委縣政府也就是一牆之隔,幾分鍾就到。這個周樹林不能作主,他看向丁組長,丁組長點頭,該知會周洛書記、縣長的,已經知會了,張誌峰陪不陪在這,都無關緊要,丁組長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保密性,他提請張誌峰注意相關紀律,在許一鳴沒有與調查組見麵之前,張誌峰不可意氣用事,擅自給許一鳴打電話,給許一鳴通風報信,如果是這樣,那就不是剛才當麵頂撞、怨聲載道的問題,而是嚴重的違紀問題,後果會怎麼樣,相信張誌峰自己也是清楚。張誌峰點頭,說他也是黨員,有意見會向組織提,盡管他提意見的時候有些大嗓門,有怨言,但該服從的還是會服從,哪怕他心裏想不通,也會服從。市紀委下來調查,作為當地的黨組織必須全力支持,這是黨章第八章第四十三條的明確規定,他肯定不會違背。給許一鳴打電話通風報信,根本沒有這個必要,他張誌峰還至於這麼愚蠢這麼魯莽,這麼沒有組織原則性。他相信許一鳴,相信許一鳴絕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紀委要查那就查好了,他也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想了解這背後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如果可以,我們周洛方麵希望在第一時間知道事情的真相。”張誌峰提請。“這個沒有問題。”丁組長點頭,“調查組在提出處理意見之前,會向書記、縣長通報相關情況,聽取周洛方麵的意見。”“那就好。”張誌峰走了出去。丁組長看著張誌峰的背影,直搖頭:“這個張誌峰,怎麼還是這麼一個臭脾氣。”“丁組長莫怪。”周樹林笑,“張縣長就是這樣一個人,有意見就提,不會拐彎抹角。語氣欠妥,他是真的著急,這個許一鳴同誌雖然隻是個掛職幹部,但到周洛這大半年,一直盡職盡責,幫張縣長辦成了不少事情。周洛的情況,丁組長也是清楚,窮得叮當響,但凡有點能力的幹部都不願意到周洛來任職。這個許一鳴呢,年輕、有想法、能辦事,張縣長對該同誌頗為倚重,現在快速通道剛剛動工修建,突然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張縣長不著急上火才怪。換丁組長來當這個縣長,隻怕也是一樣。”“看來這個許一鳴還真是個人才,書記縣長都幫著說話。”丁組長看著周樹林笑了笑,“可即便是人才,也不能違法亂紀不是。”“這個當然。”周樹林點頭,“如果許一鳴栽在這種事情上,還真是可惜了。”周樹林代表縣委提出自己的意見,市紀委對許一鳴進行調查,周洛堅決支持,不管是誰,不管這人能力如何,是不是對周洛有過貢獻,隻要觸犯了黨紀國法,該撤職就撤職,該移送檢察院就移送檢察院,這個毋庸置疑,堅決支持。不過周樹林也提出,如果調查核實後,許一鳴沒有重大違紀問題,隻是些小錯誤,縣委希望調查組酌情考慮,認為不宜對許一鳴處理過重,年輕幹部,偶爾犯點不違反大原則的錯誤在所難免,可以理解,許一鳴還年輕,得給年輕人改過的機會。這個丁組長沒有表態,隻能是到時再說,視情況而定。吉普車一路通暢,進了縣委。許一鳴還真是有些疲憊,睡得安穩,車停縣委,許一鳴竟然都沒醒。莫軍看著劉建強,用目光詢問劉建強該怎麼辦。劉建強示意莫軍,啟動汽車,然後踩一腳急刹。“這樣也行?”莫軍滿臉疑慮,但他還是聽從了劉建強的意思,將車又往門庭開了十來米,然後一腳急刹。吉普車一陣抖動,效果明顯,許一鳴一驚,立馬醒了:“怎麼回事?”一看窗外,縣委到了,他看了莫軍一眼:“故意的吧。”莫軍嘿嘿一笑。許一鳴笑:“下不為例。”劉建強準備跟許一鳴下車,許一鳴製止,讓劉建強不必跟著,先回政府,有什麼事情,他會給劉建強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