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心灰意冷(2)(1 / 2)

剛才許一鳴在調查組麵前談笑自如,坦然自若,那是麵對調查組,即便有什麼也不願表露出來。現在許一鳴獨自一人就不一樣了。這一刻許一鳴走在大街上,一時心煩意亂,心灰意冷。心想,算了,何必這麼辛苦。許一鳴看著周邊殘破的街道,心想殘破就殘破吧,周洛這種貧窮的局麵又不是你許一鳴造成的,與你何幹,兩年的時間還不容易打發,得過且過,一眨眼也就過去了。辛辛苦苦是一年了,得過且過不同樣也是一年,一個掛職幹部而已,何必把自己弄得這麼辛苦。再說了,周洛人富裕還是貧窮,將來還是與你無關。被停職了更好,不是你不想幹事,而是不讓你幹事,你能有什麼辦法,將來麵對周洛群眾,也可以理直氣壯,問心無愧。許一鳴知道自己不該有這種想法,他也知道這次舉報十之八九是候誌良在背後搗鬼,目的就是要打擊他許一鳴,讓他許一鳴難受,他許一鳴越頹廢越心灰,候誌良越得意。可他許一鳴是人,不是神,也有七情六欲,心裏百般委屈,在有人在的時候,是可以裝作若無其事,可一個人的時候,心裏還是會有疼的。按說舉報他許一鳴的這封舉報信,除了他和熊小霖喝酒這事夠得上有些行為不檢,但也屬情有可原,其他內容都是捏造,純屬子虛烏有,初步的調查結果也證明他許一鳴雖然行為有些不妥,但還不至於一定要被停職。之所以是這麼一個結果,隻能是候誌良和他背後的某些勢力在作祟,是他們共同合力的結果。許一鳴知道候誌良在蓮城根深蒂固,有些勢力,但他背後的勢力究竟是哪些,許一鳴目前還沒有看透。胡海鵬?市紀委書記?市長?乃至於李銘群?都有可能。許一鳴往床上一躺,不想了,管他是誰,哪怕是周樹林,都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不是他可以左右的。縣委小會議室。丁組長問張誌峰,周洛本土的幹部情急之下,最喜歡說哪三個字的口頭禪。張誌峰不明就裏,問丁組長問這個幹嘛,什麼意思,丁組長說自己也就隨便問問,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張誌峰說周洛的幹部情急之下最喜歡說的三個字的口頭禪,無非就是“找死呢”“賊個鬼”“娘希匹”,丁組長搖搖頭,應該不是這個。“張縣長呢,你平時喜歡說哪三個字?”這個張誌峰不好說,奶奶的,我的去,都有。丁組長還是搖頭,說不對,說張誌峰應該有所保留。張誌峰笑了笑,說他是有所保留,當著丁組長的麵,怎麼好隨便說。丁組長說,是他主動問的,張誌峰怎麼說都沒關係,又不會記錄在冊,難聽也無所謂。“這可是丁組長你說的。”張誌峰笑。“我說的。”丁組長點頭。張誌峰笑了笑,說他麵對幹部不作為,情急之下,最喜歡罵人,而且就是三個字“他媽的”,不是特意要侮辱人家長輩,就是一句口頭禪。丁組長一點頭,說明白了。許一鳴剛才說的四個字是:去他媽的。許一鳴是在嬉笑之間發泄情緒,表示不滿,不痛快。“這個許一鳴,還是不夠周洛,想罵娘還這麼繞。”張誌峰笑。許一鳴不得不繞,這四個字要是出自他之口,如他所言,那就是態度不端正,對組織上的調查有情緒,經過張誌峰這麼說出來,那就另當別論,是另外一回事了。“什麼才夠周洛,去她媽的?”丁組長笑問。張誌峰一笑,說這可是丁組長自己說的,他張誌峰可沒有這麼說。“都一樣。”丁組長笑,“你張誌峰心裏肯定是這麼罵。”“丁組長,這就是你不對了,你是調查組組長,應該知道,什麼事情都得講究一個證據。我張誌峰心裏是怎麼想的,丁組長也知道?你這可是妄加揣測。”張誌峰笑。“行了,你張縣長是什麼樣的人,蓮城有幾個不清楚的。”丁組長起身,說對許一鳴的初步調查,就到這了,他得盡快趕回去向李銘群彙報,因為在調查組下來之前,李銘群特意找他談了話,不管許一鳴有沒有問題,他都想對許一鳴這個同誌有所了解,“看樣子,李書記對許一鳴同誌印象深刻。”“這個自然,這樣的一個掛職幹部,李書記想不深刻都難。”張誌峰一笑,心裏不免有些奇怪,上次李銘群陪同郭成敏副省長下來,郭成敏副省長對許一鳴都有好感,按說李銘群就應該對許一鳴印象深刻,有了那麼幾封群眾來信做鋪墊,李銘群更應該對許一鳴有初步的了解。可李銘群還同意市紀委派調查組下來,這唱得又是哪一出?調查組下來了,李銘群又如此表示關注,目的又是何在?一個副處級掛職幹部,實在不值得李銘群如此:“這個李書記,搞什麼名堂?”張誌峰百轉千回,許一鳴卻是第一次無需思來想去,左考慮右思索。不要思考問題,許一鳴這一覺自是睡得無比實沉,哪怕外麵風雨大作,也是唯我獨睡。許一鳴是被一陣敲打之聲驚醒的。一睜眼,窗外風大雨急,漆黑一片。許一鳴一看表,十點了,足足睡了五個小時,這個時點睡覺,於他還真是少有。敲打之聲來自房門,“乒乓”直響,蓋過風雨之聲,很是執著,許一鳴一聽這敲打房門之聲,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誰。許一鳴不急不躁,起床,然後舒展了一下身體,這才打開房門,也不看敲門之人一眼,進了衛生間洗漱。“磨磨蹭蹭的,難不成屋裏真有什麼美女?”來人說。“有啊。”許一鳴一笑,“要不要派紀委來查。”“一聽就知道許副有情緒。”來人笑。“有情緒很正常,沒情緒才怪。”許一鳴笑了笑。“看都不看我一眼,也不怕是黃豔豔。”來人問。“黃豔豔會這麼敲門?”許一鳴開始刷牙,有些含糊不清,“在周洛,這樣敲門的,也隻有你張誌峰同誌了。”“怎麼不開機?”張誌峰問。“我關機了嗎?”“你自己看看。”許一鳴這才想起,剛才接受調查的時候,按要求將手機關機,後來忘了開,也就一直關著。許一鳴洗漱一番出來,這才打開手機,一刹那間,短信叮叮當當,有如泉水,一下子湧了出來,竟然有上百條之多,既有來電提示,也有短信。那些短信都是寬慰許一鳴的,既有劉建強、荀明亮這類身邊之人,也有謝誌剛此類同僚。還有一個人讓許一鳴沒有想到,是黃豔豔。黃豔豔問許一鳴在哪,有沒有時間一起喝杯茶。黃豔豔的短信有多條,用詞不乏關切,其中還有一條短信提到了“楊家毛尖”,黃豔豔說她這個時候約許一鳴喝茶,絕對沒有別的意思,就喝茶,而且不喝別的,就喝“楊家毛尖”,她知道許一鳴喜歡喝純淨水,但她相信許一鳴此刻喝“楊家毛尖”更有感悟,因為“楊家毛尖”產自楊家坳,楊家坳出了個常務副省長楊誌遠,這個楊誌遠也曾經曆過諸多挫折,其很堅強,對挫折不屑一顧,該怎麼幹還是怎麼幹,這才有了楊誌遠副省長。黃豔豔同樣是在安慰他,意思明了,要許一鳴不理是非,迎難而上。這不是譏諷,也不是虛情假意,而是實實在在的安慰,比其他諸人的短信都能讓許一鳴振奮。對黃豔豔,許一鳴一開始不屑一顧,隨著後來的接觸,覺得黃豔豔也有自己的苦衷,她無依無靠無權無勢,一個弱女子,要想上位,有所依附,有什麼不對,他許一鳴又憑什麼去譴責她。許一鳴這麼想過之後,對黃豔豔的看法有所改變,但也說不上好,卻也難言壞,但她的這個短信讓許一鳴感到溫暖。張誌峰的電話也有兩個,兩個都在飯前。調查組要回蓮城,自然不可能留下來就餐。張誌峰另有一個接待任務,就在招待所,張誌峰本想讓許一鳴一起參加,以示安慰,可撥打許一鳴的電話,卻是關機。讓劉建強上房間來找,許一鳴一門心思睡覺,雷打不動,竟然沒有叫醒。張誌峰於是決定算了,許一鳴這段時間也夠累的,讓他休息休息,飯後再說。飯後,張誌峰又到房間陪客人聊了聊,這才過來,以為許一鳴醒了,輕輕敲門,結果沒有。這才將門拍得驚天動地,弄得這個樓層的住客都有意見,都打電話投訴了,總算是將許一鳴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