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通道第一標段的大橋和隧道正在緊鑼密鼓施工之中，目前是沒誌良集團什麼事，可三五個月之後就不一樣了，橋和隧道都進展順利，葛長遠為趕工期，接下來要幹的事情自然就是鋪路。鋪路什麼東西需要得最多，自然就是碎石。黃豔豔代表誌良集團來跟葛長遠談的就是這事。他們誌良集團在丹霞村有碎石場，質量好，離工地近，可以隨叫隨到，很是方便，雙方可以就此展開合作。葛長遠一開始也沒有拒絕，黃豔豔說的沒錯，隻要一鋪路，他們工地是需要大量的碎石，候誌良有，他們要，各取所需，隻要互惠互利，沒什麼不可合作的。而且葛長遠還有想法藉此修補與候誌良的關係，畢竟候誌良是周洛的地頭蛇，雙方沒必要鬧得水火不容，適當地做些讓步沒什麼不好，與候誌良修補關係於快速通道的施工有利。葛長遠問黃豔豔雙方怎麼合作？黃豔豔把候誌良的意思一說，葛長遠頓時就沒有了合作的興趣。按說丹霞村采石場離工地近，運價低，誌良集團的報價就應該比其他地方便宜，沒想到誌良集團價格不低不說，竟然還比市場價高出十元一個立方，而且結算款還得先行預付。這哪裏是談生意，分明就是騎在他葛長遠的頭上拉屎。欺人太甚。候誌良是地頭蛇又怎麼樣，他葛長遠也不是可以任由候誌良欺負的。碎石哪裏沒有，憑什麼就得高價接收誌良集團的？別人都是月結，憑什麼誌良集團就得預付？就憑候誌良是周洛人，是周洛一霸？照誌良集團這條件，整個工程下來，利潤都成誌良集團的，他葛長遠純粹是做義務工，給誌良集團打工。中了標，辛辛苦苦忙上一二年，肉都讓候誌良啃了，他葛長遠就剩一骨頭，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葛長遠也是幹脆，手一揮，免談，送客。“葛董不談談？”黃豔豔問。“談個屁。”葛長遠如是說，“麻煩黃主任給候誌良稍個話，誌良集團的碎石愛賣誰賣誰，我葛長遠不需要。”既然候誌良都欺負到頭上來了，葛長遠也不講什麼地主之誼，請客吃飯這一套都免了，黃豔豔想上哪吃自己就上哪吃去，老子沒時間奉陪。葛長遠事後一想，黃豔豔這哪裏是拜訪，分明就是挑釁。給第一標段供應碎石這麼重要的合同，候誌良真要是有心，肯定會自己登門，不會隻派一個黃豔豔。候誌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漫天要價，葛長遠肯定不會同意。所以候誌良犯不著自己上門，派一個黃豔豔也就是了。目的何在？候誌良這是想告訴葛長遠，別忘了周洛還有他這麼一號人物，別以為噪音擾民的事情解決了，就可以高枕無憂，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那個猴子是不是因為我不接受他的條件，又起什麼幺蛾子了？”葛長遠問，“我就知道這猴子派人上門是不懷好意，肯定還有後手。”許一鳴知道隧道工地發生的事情瞞不住葛長遠，葛長遠想要知道，也就是一個電話的事情。許一鳴承認，說今天在隧道施工現場是發生了阻工事件。但事情不大，他會處理好。許一鳴讓葛長遠勿念，趕緊回“戰場”繼續戰鬥，這邊的事情，他處理好了自然會給葛長遠打電話，現在就不勞葛長遠操心了。“媽的。”葛長遠罵，“一而再再而三，簡直就是欺人太甚，不就一隻地痞猴子嗎？又不是齊天大聖，候誌良也就在周洛、蓮城這些個地頭上能蹦躂幾下，出了蓮城試試。我葛長遠就那麼容易被人擺布？”“不許亂來。”許一鳴說。許一鳴很明顯地感覺到了電話那頭的葛長遠頗為惱火，有豁出去撕破臉麵開戰的架勢。許一鳴趕忙勸阻，讓葛長遠用不著惱火，和氣生財，和候誌良這種不講商場規則的人置氣沒有任何意義。“和氣得了麼？我的許縣長。”葛長遠笑問。候誌良不是黃豔豔，黃豔豔懂得和氣生財，這次不成圖下次，候誌良不會，開口閉口“在周洛的地盤上，老子弄不死你”，不懂得隱晦。葛長遠拿下第一標段，候誌良就認定葛長遠這是從他候誌良的嘴裏搶肉，使他難堪，讓他很沒麵子。所以這才派黃豔豔找上門去，變著法子把肉搶回來。葛長遠既然喜歡修隧道修橋梁，那就盡管修，但鋪路的碎石得用誌良集團的，價格高十元一個立方，葛長遠不接受也得接受，誰你葛長遠沒事去中什麼標，這是在周洛的地麵，不是浙江，在周洛就得按他候誌良的規矩來。不同意沒關係，老子有得是辦法，慢慢來，反正第一標段又不是我誌良集團在修，有得是時間玩。這不，侯家村的龍脈被挖斷了，村民們自發阻工，看你葛長遠能怎麼辦。就候誌良這種流氓習氣，想要和氣還真不那麼容易。葛長遠笑，說：“耍流氓誰不會啊，就候誌良會這個，我葛長遠就不會了？候誌良跟我葛長遠玩這個，隻怕還嫩了點。”葛長遠掛了電話。在掛電話之前，葛長遠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這事隻怕還得請許縣長原諒，到時得罪之處，請許縣長莫怪。”葛長遠這話是什麼意思？許一鳴靠在後座，一時有些發愣。葛長遠如此鄭重其事，事情隻怕不會簡單。葛長遠做什麼事情需要他原諒？是說他葛長遠所要做的和候誌良針鋒相對的事情，可能會影響工程進度，請他許一鳴原諒？應該不是，葛長遠應該是另有其他，要不然得罪一說又從何說起。看來葛長遠要對候誌良出手了，隻怕葛長遠將要用的這一著殺手鐧，和他許一鳴會有牽扯。“會和誰有牽扯呢？”許一鳴苦苦思索。工程建設領域，魚龍混雜，能在這個領域立於不敗之地的，誰都不是吃素的。葛長遠能做到今天這個地步，自然也有其過人之處。以許一鳴這段時間與葛長遠的接觸，葛長遠這人知進退，明事理，知道敬畏。就葛長遠在快速通道資金沒有按合同到位的情況下，還大幹快上這件事上不難看出，葛長遠為人處事，明顯高候誌良一籌。如果簡單地認為葛長遠這是在意氣用事，那就大錯特錯了。葛長遠講義氣是其一，其二未必不是韜略。第一標段完工了，難道就沒有第二標段？快速通道就到排山，後麵的不修了？肯定不會。一旦周洛籌措到了建設資金，第二標段肯定會上馬，到時第二標段再行招標，他勝算的幾率是不是更大。葛長遠建第一標段的所作所為有目共睹，到時再拿下第二標段，誰又會說他葛長遠的不是。周洛有困難的時候葛長遠沒有發難，彼此還同舟共濟，那將來的第二標段，政策上是不是就可以適當地向他傾斜，或者幹脆直接定標，第二標段就直接由葛長遠幹。這樣做也無可厚非，整個工程質量有保證，便於前後銜接，而且同舟共濟過，隻要葛長遠沒有行賄，周洛方麵沒有人受賄，誰能說周洛直接定標有錯？招標市場又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先例，這種事情比比皆是。隻怕即便是吳凱天也不會說周洛這樣做有什麼問題。候誌良呢，隻知玩些上不了台麵的手段，損人不利己，到處給自己樹敵，看著就讓人心寒，把一些中立派直接推到自己的對立麵去。就憑這，候誌良在周洛在蓮城的地麵玩玩、猖狂猖狂可以，出了蓮城的地麵，候誌良根本就玩不轉，他又怎麼可能是葛長遠的對手。如葛長遠所言，既然候誌良成不了齊天大聖，他還這麼猖狂，其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被關進動物園，被別人當猴耍。候誌良步步緊逼，葛長遠老是避讓也不是辦法，他要出手反擊，也是無可厚非，隻要不違反法律就成。在許一鳴看來，在周洛，葛長遠能與候誌良分庭對抗、針鋒相對的手段幾乎沒有，要不然候誌良也不會如此猖狂。葛長遠接下來會如何反擊？他對不起我許一鳴的地方又會在哪呢？此事不容許一鳴再好好細想，隧道施工工地到了。晚霞映紅了天邊，隧道施工沒有因阻工而暫停，依舊在如火如荼地進行，前方不遠處，挖掘機已經將山體掏出了一個大洞，許一鳴上次來，軌道車從山體中運出的是黃土，而一次，軌道車傾倒的則是碎石，看來，隧道已經掘到岩石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