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許一鳴的手機又響了一下,許一鳴一看,還是那個來自省城的電話,許一鳴正準備接,手機信號頓時又成了空格。看來有事。許一鳴告訴項目經理,這裏的老人務必照顧好,他現在去侯家村村後的那口古井看看,順帶回一個電話,等會再來。項目經理直搖頭,說這都什麼事啊。許一鳴笑,說這起事件的背後之人,這是想跟他們耗,他們既然要耗,那就耗好了,隻要隧道挖掘現場不停下來,項目部還是耗得起。老人們雖然是拿龍脈說事,但身後肯定有人組織,要不然也沒有拖拉機送桌椅板凳和麻將,也不會有人送飯。他接到經理的電話,當時是有些著急,他就怕老人們是自發的,那樣一來,亂哄哄的,場麵沒法控製,事態就會變得嚴重。而到了現場一看,老人們竟然還優哉遊哉地打上了麻將,看到這樣,他反而放心了。知道再怎麼亂也亂不到哪去,老人們在來之前,肯定有人暗示過他們,什麼可以為,什麼不可以為。隻要不要他費這個口舌,那就好辦了。快速通道是市縣兩級的重點工程,那人再怎麼猖狂,他也不敢煽動老人上隧道裏阻工,真要是冒頂,掉下幾塊大石頭,砸死幾個人,且不說政府這邊會讓那人吃不了兜著走,侯家村那邊那人也沒法交代。因為有了這些鋪墊,所以老人們都隻是坐在簡易通道上打麻將,而不是堵在隧道口不走。老人們一旦堵隧道口,那事情就鬧大了,隻怕到時誰都難以收拾,如此看來,那人也不是肆無忌憚到無法無天的地步。“我明白了。”項目經理一點就透。“那我先去村子看看,等會再過來。”項目經理點頭,說按許一鳴的分析,那估計除了一晚的麻將聲,不會再有其他,許一鳴來不來都無所謂,他會安排好的。許一鳴笑,說如果老人們真要是打一通宵的麻將,那他必須奉陪,麻將估計項目部沒有,但撲克牌肯定有。“晚上我們一起打打撲克。”許一鳴說。“樂意奉陪。”項目經理笑,“隻怕浙江的打法和周洛的不一樣。”“大同小異。”許一鳴說,“打幾把就會了。”許一鳴上了車。汽車顛簸著出了山凹,爬上一個山峰,手機直響,以為還是省城的那個電話,卻不是,是張誌峰。許一鳴一看有信號,張誌峰聲音清晰,讓莫軍在山頂停車,先對付了電話再說。張誌峰問:“在工地?”許一鳴說是。張誌峰聽祝韜說侯家村又出了幺蛾子,一下午都在給許一鳴打電話。可電話都是一響就斷,而且許一鳴又沒有回過來,估計是工地沒有信號,不方便。許一鳴說,得找機會和市移動公司的老總說說,在周洛的山裏多建幾個通訊基站,要不然真要是遇上防汛救災此類事,手機成了廢鐵,指揮部的指令又如何傳達到各村各戶。張誌峰說關於周洛山區通訊不暢,到處都是盲區這個問題,他已經向李銘群做了專題彙報,李銘群對此非常重視,說他會和省公司協調,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張誌峰問許一鳴侯家村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需要何種幫助。許一鳴說他剛剛離開了現場,從下午的情況來看,除了工程車沒法進出,其他情況都還可控,所以暫時還用不著張誌峰出麵。但張誌峰既然打電話給他,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得把這個人派到侯家村去,不能讓其置身事外,這個人他許一鳴調派不動,得張誌峰親自下指示才行。“是不是侯雲貴?”到底一同共事一年半,彼此知根知底,許一鳴一開口,張誌峰就知道許一鳴說的是誰。許一鳴說就是這個侯雲貴,侯家村的老人堵在簡易通道,排山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侯雲貴不可能不知道,可直到現在,一直都沒見侯雲貴的身影。他是排山的書記,不能排山有什麼事情都是縣長副縣長衝在前麵,侯雲貴連影子都見不到一個,這很不正常,有必要加以整頓。“工地就用不著來了,一個小時後,侯雲貴必須出現在侯家村。”許一鳴說。侯雲貴是侯家村人,與老人們都沾親帶故,工地用不著去,免得添亂,但到侯家村去做做其他人的思想工作卻很有必要。為免侯雲貴敷衍,許一鳴建議,排山鄉的事情,侯雲貴都可以置於一邊,什麼時候工地的老人撤離了,侯雲貴什麼時候再回鄉裏去。張誌峰說沒問題,就按許一鳴要求的辦。上次防汛一事,侯雲貴得以蒙混過關,僥幸脫逃,今天侯家村的事情,他又想借故避嫌,置身事外,縣政府絕對不允許侯雲貴這麼幹,如果侯雲貴真要是覺得自己是侯家村人,很多工作不方便出麵,他會向縣委建議將侯雲貴調離排山,另行安排。和張誌峰通完話,許一鳴這才得以依次回複電話。許一鳴撥通了那個來自省城的固定電話。是個男聲。盡管許一鳴和其通話不多,但此人一說話,許一鳴立馬就聽出來了,連忙說不好意思。是郭成敏的秘書。秘書問許一鳴這是在哪?通個電話還如此費勁,想和許一鳴說句話都這麼艱難,從下午等到現在。幸好今天下班前郭成敏臨時遇到點事,晚走了一會,要不然許一鳴現在即便回撥電話,又如何找得到人。許一鳴說自己下午一直在山區,沒在縣城,這邊有些事情需要他處理。周洛山區信號極弱,至多也就一格信號,手機裏就聽到嗡嗡的聲音,沒聽出個所以然就斷線。因為沒有聽出是秘書的聲音,他也就沒怎麼在意,要是知道這個固定電話是郭省長辦公室的電話,他早就跑到山頭找個信號暢通的地方給秘書回電話了。秘書說不知道不怪,他一下午都在納悶,心想許一鳴大白天的能鑽到哪去?手機都聯係不上?倒是郭成敏副省長,一聽許一鳴那電話一通就斷,說出現這種情況,隻要一個可能,那就是許一鳴在山區,在忙乎他的那條路。既然許一鳴在忙,郭成敏讓秘書先別打擾許一鳴,到了下班時再撥個電話試試,到那個時候許一鳴就該離開山區,在回縣城的路上了。哪知下班一撥,還是一如先前,一通就斷。秘書一想,既然許一鳴這麼忙不贏,算了,今天不找許一鳴了,明天再說,沒想到許一鳴的電話就來了。“郭省長找我?”許一鳴一驚。“當然。要是我找你哪會這麼急。”秘書輕輕一笑,讓許一鳴等一下,他現在就把電話轉接到郭成敏的辦公室,“郭省長有事找你。”許一鳴心想,郭省長找自己能有什麼事?問快速通道的工程進度?郭省長日理萬機,哪裏會有時間特意來關心這個。如果是到了蓮城,順便關注一下還差不多。很快,郭成敏厚重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了出來。“小許同誌,這會還在工地?這麼努力?”“郭省長不也還在工作。”許一鳴說他不努力點不行,他得對得起郭成敏為周洛爭取的那五千萬。郭成敏笑了笑,問許一鳴的這條路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可以通車?他已經看了報告,報告說周洛東收費站已經正式建成,不日就可貫通了。許一鳴說周洛東建成收費,目前來看,好了楊林,與周洛尚無關係。整個快速通道要想全線貫通,沒有三五年隻怕不成。還好第一標段如火如荼,明年的這個時候,估計就可與收費站對接,排山鄉可以首先受益。“看樣子困難很大?”郭成敏問。許一鳴承認,說周洛一窮二白,即便有了省裏支持的五千萬,也是困難重重,不過他們在想盡一切辦法克服。“很有信心嘛。”郭成敏笑,說許一鳴有信心就好,他就怕許一鳴沒有信心。郭成敏這話讓許一鳴當即一愣,郭副省長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無緣無故地擔心自己沒有信心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