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通宵達旦(4)(1 / 2)

“侯雲貴自己的私車?”許一鳴問。周大明點頭,說這輛車是侯雲貴去年買的,說是為了工作方便,特意跑到蓮城市內的二手車市場花三萬買的。周洛雖然窮苦,但侯雲貴怎麼著都是鄉黨委書記,不至於一貧如洗,花三萬買個二手車還是買得起。“看上去挺新的?”“是挺新的。”周大明對此也有過疑惑,侯雲貴這輛越野車怎麼看都不像二手車。據侯雲貴說,候誌良有朋友是做二手車生意的,有人發了橫財,想換輛上檔次的新車,於是將這輛開了不到半年的車拿到二手車市場上拋售,正好被候誌良遇見,覺得這輛車不錯,不是事故車,價格也便宜,於是一個電話打給侯雲貴,侯雲貴一咬牙,跑到蓮城買了回來。“要不是覺得合算,侯雲貴也不會買。”“這麼一說,倒也合乎情理。”許一鳴說。至於侯雲貴用車的費用,鄉裏每月補貼三百,其餘的都是侯雲貴自理。這個決定是經鄉黨委討論通過的,盡管許一鳴覺得這有些違規,但這種事情畢竟不歸他管,他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這時,莫軍醒了過來。周大明騎摩托車在前開路,吉普車緊隨其後,朝工地而去。隧道工地燈火通明,麻將雖然還有那麼兩桌,但老人們早就沒有下午那般精神。也是,山區雖然較縣城涼爽,但現在是仲夏,折騰了一下午,是個人都會筋疲力盡,何況是上了歲數的老人。現場,候石已經不見蹤影,候石他爹呢,也是蹤跡全無。許一鳴一問才知道,候石他爹已經坐著候石的摩托車回去了。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了。如果是候石在背後鼓搗,怎麼可能允許自己的老爹先行離去。候石爹是上了歲數,候胖子他們難道就不是?你候石爹可以先走,我為什麼就不能?不能因為是你候石的爹就不一視同仁,沒有這樣的道理啊。候石爹這麼一走,這場阻工的鬧劇隻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草草收場。“什麼原因?”許一鳴問項目經理,“以候石的精明,不可能輕易允許自己的老爹就這麼離開,尤其是坐著他的摩托車離開。”“還能有什麼原因。”項目經理笑,“因為許縣長你啊。”“因為我?”許一鳴疑惑,“怎麼可能?”許一鳴暫時離開,前往侯家村沒多久,候石收拾好吃完的碗筷,準備回侯家村。沒想到一直不哼不哈,抽著旱煙的候石爹往候石的摩托車上一坐,說自己可能是中暑了,不舒服,得回去。候石自己不那麼樂意,說看自己老爹的樣子,不像是中暑啊,剛才還好好的,和許一鳴下起象棋眉飛色舞,怎麼現在說中暑就中暑了?不能夠啊。候石爹也懶得跟候石囉嗦,就一句話,如果候石還是他兒子,那現在就帶他回去,如果候石覺得有沒有他這個爹都無所謂,那就算了,明天一早來給他收屍就成。候石爹這麼一說,候石左右為難,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僵持了一會,候石見說服不了自己的老爹,隻得一個勁地給叔叔伯伯道歉,說叔叔伯伯都知道,他爹就是這麼一個倔老頭,平時不哼不哈,可一霸起蠻來,那是誰都沒法說動,怎麼著都是做兒子的,老爹都這麼說了,真要是死在這山凹裏,他這個做兒子的在村子裏就一輩子抬不起頭來了,隻怕在場的叔叔伯伯也不會原諒他。既然老頭發倔,他隻能先帶老頭離開了,過些天等這事了了,他再在村子裏擺兩桌,給叔叔伯伯們賠罪。“這樣啊。”許一鳴點點頭,“可這事還是與我沒有關係啊。”“怎麼沒有。”項目經理笑,說一開始他也覺得候石爹這舉動有些異乎尋常,說不過去,後來偷偷一打聽,什麼中暑,不過是一個托辭而已,真實原因竟然是許一鳴給候石爹點的那一泡煙,候石爹說他活這麼大,有哪個大幹部給他點過煙,就是候石也不例外,大了以後,一天到晚陰著個臉,跟他說話都沒幾句,更不要說點煙了。許一鳴這個縣長不錯,沒有架子,是真心在給農民辦事,侯家人不能一天到晚為難人家。候石爹剛才私下裏還跟人說,許一鳴說得在理,這山怎麼看都像一座駝峰,前麵那山將這山與侯家村攔腰切斷,侯家村的龍脈怎麼可能在這,真要是在這,豈不是早就被切成兩段了。候石胡說八道,這小子的話不能信。“是這麼回事啊。”許一鳴笑了笑,說改天他要請候石爹好好抽泡煙,感謝他的理解和支持。項目經理笑,說候石爹這麼一走,可以說人心渙散。他趁機把候誌良想逼葛長遠就範,高價采購碎石的事情一說,老人們雖然不相信是候誌良在背後鼓搗他們上工地阻工,但態度也沒有先前那般激憤了。“我看到了明天這個時候,估計老人們就會散了。”項目經理說。這與許一鳴的估計如出一轍,但許一鳴認為,快速通道的碎石供應是一筆大買賣,候誌良沒有拿下快速通道,他肯定會在這個買賣上咬一口,他不可能就這樣輕易罷休,今天的阻工也就在小試牛刀,後麵肯定還有其他殺著,要不然憑候石對候誌良言聽計從,他爹就是真死在這,他也不會帶他回去。項目經理說,他剛才又跑到對麵的山頭給葛長遠打了一個電話,彙報今天的情況。葛長遠說,他會找個中間人說和,如果候誌良願意服軟,把碎石的價格降下來,那碎石的供應合同還是給候誌良,如果候誌良仗著自己是地頭蛇,目空一切,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他寧願價格再高點把合同給別人,也不會把合同給候誌良。“聽葛董的語氣,他已經有了對付候誌良的辦法。”“你覺得葛董的這個辦法會是什麼?”許一鳴問。“這我哪知道啊。”項目經理笑,說葛長遠為人仗義,在老家那一帶黑白兩道通吃,他說有辦法就肯定有辦法,根本用不著操心。“你們葛董這段時間和哪個周洛人走得比較近?”許一鳴問。項目經理還是搖頭,說快速通道對於集團來說,不是什麼特大的項目,葛長遠自從上次動工剪彩到周洛來過一次後,就再也不曾到周洛來過,他和周洛的什麼人接觸,是不是和周洛的什麼人達成某種協議,他作為下屬,還真不可能知道。許一鳴看著項目經理,其表情自然,不像是在掩飾。其所言也在理,葛長遠怎麼算計,還真沒可能告訴項目經理。葛長遠又是怎麼算計的呢?周大明端著飯盒走了過來,請許一鳴吃飯。許一鳴手拿飯盒,一屁股坐到剛才下棋的那塊青石上。盒飯就是工地的食堂餐,項目經理知道許一鳴的習慣,沒有刻意準備,工人吃什麼工地食堂就給許一鳴留什麼。時間已晚,飯菜早就涼了。周大明剛才自己熱了熱,順便打了幾個蛋,就成了蛋炒飯。許一鳴吃得有滋有味,誇周大明,說看來周大明不止會煮鹹鴨蛋,蛋炒飯也炒得不錯,下次郭成敏副省長再有機會到排山鄉來,不能再讓這麼大一個副省長老是吃鹹鴨蛋了,得改改口味,就這蛋炒飯。“郭省長怎麼可能還會到排山來。”周大明不太相信,說郭成敏是副省長,那麼忙,排山這麼個窮鄉僻壤,有什麼可值得郭成敏一而再再而三地前來視察的。許一鳴笑,說什麼事情都沒有絕對,萬事皆有可能,就看怎麼去運作。“快速通道全線貫通那天,我給你們把郭省長弄到排山來。”許一鳴笑,說那時他肯定已經回到了省交通廳,但他肯定會找機會促成此事,讓郭成敏到排山走一走,看看他批示扶植的那五千萬是不是都用在了快速通道上,這五千萬是不是用得值。“真的?”周大明問。“真的。”許一鳴點頭,讓周大明把蛋炒飯炒好,更上層樓,對付郭成敏這樣的大省長,鹹鴨蛋、蛋炒飯肯定比魚翅鮑魚有效。就在這時,候胖子湊了過來。看了許一鳴的飯盒一眼,有些不太置信:“娃兒縣長,你怎麼吃的是這個?”“不吃這個,吃哪個?”許一鳴笑。候胖子笑,說他老早就聽別人說,像許一鳴這種幹部,吃香喝辣,要什麼有什麼,想吃什麼都成,沒想到許一鳴吃的竟然是這個,一盆蛋炒飯、幾根空心菜,未必就見得比他們的夥食好。許一鳴也不否認,說候胖子之所以有這樣的誤解,相信這樣的傳言,與一些幹部不注重自身修為,做不到以身作則有關。出門前呼後擁,一上桌就是山珍海味,試想這樣的幹部,又如何能讓群眾相信他們會為民辦事。這樣的幹部雖然在幹部隊伍裏隻是少數,像楊誌遠郭成敏那種一心為民的幹部占了絕大多數,但正所謂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好湯,寥寥幾個,就足以讓群眾懷疑整個幹部隊伍的素質。老百姓不在乎你話說得如何漂亮,他就看你怎麼做。候胖子說:“難怪那個倔老頭說你這個娃兒縣長不賴,就憑你娃兒縣長這麼晚了還沒有吃飯,吃的是這個,你就比治東那娃強多了。”候胖子說完,搖頭晃腦地走開了。許一鳴速戰速決,十五分鍾,飯菜下肚。許一鳴喝了一口礦泉水,看了周大明一眼:“怎麼樣?我們開始娛樂?”項目經理笑著掏出撲克牌:“什麼規矩?”“就你的強項。”“我不太相信,你許縣長棋下得好,牌打得也好?”項目經理不服。“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一切以事實說話。”許一鳴說。許一鳴將牌橫中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