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石自然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德性,一貫服硬不服軟。許一鳴上次毫無畏懼地往他的麵前一站,氣勢逼人,他候石這才不由自主地畏懼了幾分,如果許一鳴畏畏縮縮,說話結結巴巴,讓他們有事好商量,他候石豈會那麼好說話,讓許一鳴三言兩語就繳了手裏的炸藥?想都別想。候石笑了笑,說許一鳴的話也未必不對,有什麼事情是可以好好商量,采石場和丹霞村現在也算是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每天真要是一見麵就是炸藥對鳥槍,還真是沒這必要,“我們前輩子又沒有殺父奪妻之仇,何必整天不痛快,鐵牛你說是不是?”“是這麼個理。”鐵牛點頭,說如果采石場早就是這個態度,也不至於鬧到今天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采石場分明就是欺軟不欺硬,如果丹霞村好欺負,那就欺著,如果不好欺負,那就好商量。“我們采石場不至於你鐵牛說得這麼不是東西吧。”候石對此不認同。“難道不是。”鐵牛說他對候石他們這種人早就看透了,候石是不是東西這個無關緊要,既然候石說今天這事有的商量,“那候石頭你說說,你準備怎麼商量?”候石說自從上次衝突後,許一鳴調停,雙方一直相安無事,十萬的費用過完年就給了丹霞村,采石場又沒有欠丹霞村的承包費,“鐵牛,你的先讓我知道,你今天這麼弄是為了什麼啊。”鐵牛說,采石場付了承包費,這個不假,但這十萬承包費並沒有包括采石場進出丹霞村的道路通行費,現在走個高速公路都要收費,走他丹霞村的村道同樣也要收費,“候石頭,你說說是不是這麼個理?”“高速公路收費那是有政府文件的,你們也有?”候石覺得鐵牛這是在無理取鬧。鐵牛說他們是沒有收費的文件,但采石場現在進出的大卡車越來越多,把村裏這條進出山的簡易公路都壓得不成樣子了,采石場什麼時候修補過,所以經村民集體開會研究,認為減少車流量的方法就是對進出丹霞村的大卡車收費。候石說丹霞村認為大卡車壓壞了村裏的道路,需要修補,這個可以商量,一上來就挖路,不能這麼幹吧,哪個收費站是這麼收費的。“怎麼不能。”鐵牛說,采石場什麼時候跟村民有過商量,從來都是我行我素,不把丹霞村人當回事,如果可以商量,采石場怎麼可能會與丹霞村隔三差五地械鬥。所以隻能先把路挖斷,然後將鳥槍對著山下,“這樣才有得商量不是。”“我候石就這麼不講道理?”候石冷笑。鐵牛同樣一聲冷笑,說如果候石講道理,那一聽道路被堵,第一反應肯定是給村裏的書記村長打電話,問村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雙方是不是可以坐下來商量,而不是什麼都不問,帶著十幾個人,又是鐵棍又是刀具的,殺氣騰騰而來。這也是候石見丹霞村這邊早有防備,知道這次怎麼弄,采石場都占不到任何便宜。要是候石覺得這會鐵棍能解決問題,哪裏還會和他鐵牛說這麼多廢話,早就鐵棍對付:“候石頭你說是不是吧?”候石不點頭也不搖頭,說暫且不管丹霞村這路以前是好是壞,現在大卡車每天都得走丹霞村這條道這是事實,“鐵牛,你就說這事你們準備怎麼處理吧?”“給錢啊,把路修好啊。”鐵牛說,“你還想怎麼處理?”候石說讓他們采石場把路修好這個事情他可以請示候誌良,他相信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這條路修好了,大卡車今後進出采石場也方便些,不用搖搖晃晃,老是擔心會爆胎,出入還得幾輛車同行,怕的就是路上爆胎,相互之間也好提供幫助。“早該這麼想了。”鐵牛說,采石場要是早這麼想多好,也用不著他今天弄上這麼一出,“看來臭石頭還是得用錘子敲打才行。”候石說既然他們都同意把路修好了,那丹霞村再要求采石場給錢就顯得沒有道理了。“怎麼沒有道理了?”鐵牛不悅,說候石也用不著講什麼道理,不管是丹霞村還是侯家村,這裏出來的人什麼時候講過什麼道理,自古就信奉誰狠誰有理,“既然你候石頭知道講理了,那我們就掰直掰直。候石頭我問你,你們采石場在丹霞村是不是弄玩今年就不弄了?”“怎麼可能,白紙黑字,筆寫紙載,這才幾年,合同又沒有到期,采石場怎麼可能就不弄了?”候石不明白鐵牛提這個有何意義。“既然如此,那你們把路修好了,拉碎石的大卡車是不是還得在這條路上跑個沒完?”“這個當然。”候石點頭,予以確認。“那我是不是可以這麼說,這條路今年修好了,明年是不是還是會被大卡車壓壞?”“有這個可能。”“那我們丹霞村是不是應該收一筆保證金,目的就是敦促你們采石場一旦路麵出現損壞,立即就將這個路修好?”鐵牛說,“保證金嘛,又不是要你們的,你們什麼時候不在丹霞村開采石場了,保證金什麼時候退還給你們。”“沒這必要吧?”候石說,“鐵牛你這麼不相信人?”“信誰也不能信你們姓候的啊。”鐵牛說。“怎麼說話的呢!鐵牛!”候石的聲音不由自主地高了幾分。鐵牛無所畏懼:“我就這麼說話了,怎麼著吧?我們丹霞村要不是相信你們那猴子,會被你們設計?會有這采石場?事實就擺在這,我們丹霞村還憑什麼相信你們姓候的?”候石不說話了。鐵牛說候石願意談,那就談,不願意談,就拉倒,他無所謂,反正一開始也沒打算談,是候石自己非要談的,怎麼談都成,反正保證金這事沒得商量,少一分都不成。“那你先說說,這個保證金是多少?”鐵牛舉起五個手指頭。“五萬?”候石問。鐵牛頭一搖:“候石頭,你們經營采石場,一本萬利,也算是建築行業的,你有見過修一條路隻要五萬的嗎,隻怕修一個坑都不止這個數吧。五十萬!一分錢都不能少。”“鐵牛你這個王八蛋,你怎麼不去搶?”候石雙眼一瞪,有些原形畢露。“看看,急了不是。”鐵牛不以為然,指了指候石,“剛才一臉的笑,一看就知道是裝的,多累啊,這樣多好,這樣才是你候石頭的真實麵目。你候石頭說我們是搶,我們就搶你了,你怎麼著吧,給句痛快話,給還是不給!”“沒得商量?”“這不就是在商量嗎?”鐵牛說。態度堅決,不容商量,沒有回旋的餘地。候石真不明白鐵牛這是哪裏來的底氣,說許一鳴不知情,沒有在背後指使,候石打死也不相信。如果沒有許一鳴在背後撐腰,鐵牛再怎麼橫,也不可能像今天這樣肆無忌憚,目空一切。鐵牛可以不在乎他候石,但鐵牛不可能不知道他背後站著的是候誌良,就憑鐵牛,還沒有不把候誌良放在眼裏的資格。先前鐵牛再怎麼蠻不講理,心裏還是有所顧慮,雙方鬥得不亦樂乎,但該退讓的時候,鐵牛還是會有所退讓。像今天這樣不顧一切,無非就是魚死網破的架勢,候石還是第一次見。一開始己方就處於劣勢,打不能打,商量來商量去,鐵牛都是一口價,五十萬,少一分都不行,候石能怎麼辦,這種事情候石自然做不了主,隻能打電話請示候誌良。這個時候,許一鳴通宵達旦地守在工地,候誌良呢,如黃豔豔所言,此時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不過這一晚,候誌良沒有在別的女人身上“猴急”,而是躺在黃豔豔的床上抱著黃豔豔的豐乳入睡。放在床頭的手機一響,候誌良沒有任何反應,但是黃豔豔警醒,立馬就醒了。候石一聽接候誌良電話的是個女人,開始小心翼翼,一問是黃豔豔,候石頓時鬆了口氣,趕忙說自己有急事要找候誌良,讓黃豔豔如論如何得把候誌良叫醒,並請黃豔豔在候誌良發火的時候幫著說幾句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