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鳴昨天還在納悶葛長遠那話沒頭沒尾,說得罪了,葛長遠怎麼得罪他了?候石一大早往工地一跑,許一鳴就明白了,原來葛長遠說的是這個。現在的周洛都知道丹霞村是許一鳴的點,而且許一鳴對鐵牛他們這些年輕人也是特別關注,給他們的建築公司出點子,想辦法,傾盡所能。葛長遠指使鐵牛今天這麼一弄,不明就裏的人誰都不會去想遠在浙江的葛長遠與這事會有什麼瓜葛,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許一鳴,以為許一鳴指使鐵牛這麼幹。目的何在?無非就是對候誌良施以顏色,讓候誌良知道他許一鳴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如此一來,勢必給許一鳴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和困擾,葛長遠一開始也不想這麼幹,所以還是願意找人說和,但最終候誌良還是一口回絕,這就將葛長遠逼上了死胡同。葛長遠還能怎麼辦?隻能是針尖對麥芒。你候誌良不是喜歡講狠麼,那就以狠製狠,看誰狠得過誰。所以一開始葛長遠就先把道歉掛在了嘴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不是他葛長遠所想,隻能請許一鳴見諒。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葛長遠這麼做,不失為一著以暴製暴的狠著,一下子掐住了候誌良的死穴,不怕候誌良不和他心照不宣,最終形成井水不犯河水,楚河漢界的局麵,如果是這樣,還真是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快速通道老是被侯家村阻工刁難的問題。當然,這個事件,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關鍵。既然是講狠,那麼葛長遠啟用的這個人就得什麼都不怕,不怕候誌良,也不怕政府抓,更重要的是還得不怕死,在炸藥包麵前眼睛都不眨一下,要有視死如歸地勇氣。這個人是誰?事發丹霞村,隻能是丹霞村的村民。丹霞村誰最不怕死?鐵牛。葛長遠還真是老謀深算,其對周洛的事情還真是了如指掌。還沒中標,就知道許一鳴是什麼秉性,也知道丹霞村有鐵牛這麼一個人,同時也知道鐵牛於許一鳴有什麼瓜葛。葛長遠是怎麼注意到鐵牛的?葛長遠應該是先注意上了誌良集團在丹霞村的采石場,然後才知道候誌良與丹霞村一直不對付,有什麼事情鐵牛總是站在了最前麵。敵人的敵人自然就是自己的盟友。葛長遠在周洛人生地不熟,與敵人的敵人結盟自然不失為一種權衡之道。如此看來,葛長遠一開始就和鐵牛接觸頻繁。鐵牛成立丹霞村建築公司不用說也是葛長遠幫鐵牛出的主意。葛長遠交代鐵牛三緘其口也就可以理解,這種事情,自然不能提前讓許一鳴知道,要是許一鳴知道是誰在背後指點鐵牛,以許一鳴的精明,許一鳴還能不明白葛長遠拉攏鐵牛的目的何在。肯定會提前有所行動,對鐵牛這個葛長遠的盟友實行化解,不許鐵牛幹這幹那。真要是這樣,葛長遠還能一個電話就指揮得動鐵牛?肯定不能。相對於許一鳴,鐵牛隻會聽許一鳴的,而不會聽葛長遠的。隻有到了現在這種劍拔弩張、騎虎難下的地步,鐵牛才會對許一鳴嬉皮笑臉,不再言聽計從。葛長遠再三要求鐵牛保密,目的就在引而不發,一發則不可收拾。那麼葛長遠許了鐵牛什麼好處?不用說,快速通道的護坡非丹霞村建築公司莫屬。葛長遠先前告訴許一鳴,說要將護坡這些附屬工程分包,其目的也就在此。這個葛長遠,早就步步算計。看來葛長遠不是對候誌良無可奈何,而是看候誌良是不是知道以和為貴,不需要他葛長遠大動幹戈。結果事與願違,葛長遠不得不放手一搏,讓候誌良知道什麼是人外有人。“你鐵牛這挖掘機從哪來的?”許一鳴笑問。“租的啊。”鐵牛說。“從哪租的?”許一鳴追問。鐵牛自然裝傻,說他不知道,他昨天在鄉政府門口,正好看到這台挖掘機路過,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帶著幾個年輕人就將這台挖掘機連人帶機劫到了丹霞村這。至於司機是哪的,準備幹什麼去,這個他們沒問。當然了,也不全然就是劫,該付的錢他們照付,還翻倍。“許縣長,我們丹霞村人肯定講道理。”許一鳴笑,說鐵牛現在就可以問問司機,他可以保證,這輛挖掘機是快速通道項目部的。“上哪問去。”鐵牛笑,說那個司機一看雙方又是槍又是棍,哪裏還敢呆在這,挖掘機也不要了,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不知道躲到哪個角落去了,“等這裏的事情了了,我到時再問問。”昨天許一鳴一直呆在隧道工地,再加上侯家村村民堵路,這台挖掘機肯定不是從隧道這邊的工地調派的,應該是從秧田村這邊的工地調派。調派挖掘機參與當地的糾紛,這種事情誰都不敢私自下令,項目經理應該也不知道此事,隻能是葛長遠。葛長遠知道許一鳴在工地,怕消息走漏,肯定會另外安排。當然了,葛長遠也知道動用這種大型設備,真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周洛不可能查不到工地,所以一開始葛長遠就想好了對付的辦法,葛長遠讓人隨便找個事由,安排挖掘機上鄉政府,故意讓鐵牛遇上。挖掘機司機肯定不知道內情,其非情願,而是逼不得已,如此也是說得過去。葛長遠連這都能想到,不用說,其他事情隻怕也考慮周全,真要是死了人,也查不到項目部的頭上。這種事情參與的人越少越好,鐵牛手機上自然也不會是葛長遠的電話號碼,但再怎麼變,浙江的號碼肯定錯不了。看來葛長遠對鐵牛這個人還真是了解,不怕事情難以控製,鐵牛在最後的關頭將其出賣。許一鳴點了點鐵牛:“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麼是好。”鐵牛笑:“沒辦法,許縣長,人窮也就命賤。”“隻要自己努力,難不成還能窮一輩子。”許一鳴有些怒其不爭。鐵牛見許一鳴真是動怒,摸了摸頭,不敢再多說一個字。就在這時,候誌良到了。許一鳴看了候誌良的大奔一眼,不再責怪鐵牛,而是靜靜地看著由遠而近的候誌良和黃豔豔倆人。候誌良一開始並沒有看許一鳴,而是看了看兩旁的山腰,一看兩旁居高臨下,鳥槍如林,虎視眈眈,候誌良頗為惱火:“媽的。”“聽我的,還是聽你的?”黃豔豔問。“還是看情況再說吧。”候誌良道。候誌良看都不看許一鳴一眼,徑直走到鐵牛身邊,盛氣淩人:“你就是鐵牛?”“是我,如假包換。”鐵牛不卑不亢。“膽子不小。”候誌良說,“在周洛敢跟我候誌良這麼玩的,你鐵牛是頭一個。”“以前周洛沒人敢跟你這麼玩,並不代表永遠沒人跟你玩。”鐵牛滿不在乎,說朝代都能更換,何況是江湖,誰都不可能一輩子當老大。“口氣不小,那你說說,你憑什麼跟我玩?”候誌良凶狠狠。鐵牛指了指黃豔豔,又指了指遠處的大奔,再一指自己腳下的拖板:“就憑這。”“什麼個意思?”候誌良一時被鐵牛的這些舉動弄糊塗了,不明白鐵牛此舉究竟是何意思。鐵牛笑:“這就是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鐵牛現在什麼都沒有,就一條爛命。而你呢,還是以前,什麼都沒有?不一樣了,你有女人有公司還有車有錢。所以,我鐵牛玩得起,而候誌良你,以前可能玩得起,但是現在,你隻怕還真不敢跟我玩。”如鐵牛所言,候誌良這些年聲色犬馬,不管是身子還是膽識,早就不如先前。這些年在周洛也就是依仗著餘威和現有的權勢才能在周洛作威作福,真要是碰上鐵牛這種敢玩命的,候誌良還真是沒轍。候誌良竟然一時無話。鐵牛轉身從挖掘機上拿出一把雙管獵槍。一直在旁冷眼旁觀的許一鳴一時大驚:“鐵牛,不許胡來。”鐵牛笑,讓許一鳴盡管放心,他不會胡來,隻要采石場方麵不先動手,他絕對不會拿獵槍去轟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