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天翻地覆(3)(1 / 2)

一旦獅子山真的不遂人願,這個時候不管他們還在村西找人,一個俯衝從山上直瀉下來,這就有個先後順序,泥石流肯定是先衝垮後山然後再衝毀前村,相對於村後,處在村前的位置就可以多出幾分鍾的時間,幾分鍾在平時根本不算什麼,也就是一根煙的工夫,但在今天這種情況之下,也許就可以決定生死。時間寶貴,許一鳴讓張誌峰不要再跟自己爭執了。這個時候首要的事情就是趕緊找到老人的兒子,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往村東撤。這樣一來隻要大家離開了險境,不管是後山還是前村,都沒有了實際意義。第二棟房屋離老人的家有二十來米。大門上鎖,許一鳴推了推,兩扇木門鬆開了一條拳頭寬的縫隙,這樣的縫隙,一個成年人想要鑽進去沒有任何可能。許一鳴分秒必爭,沒有任何的遲疑,轉身走向旁邊的側門。許一鳴一轉身,發現侯雲貴竟然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許一鳴看著眼前戰戰兢兢的侯雲貴,心想,這還是平常那個趾高氣揚,膽大妄為的侯雲貴麼?一臉慌亂,哪裏像一個鄉黨委書記的所為。看來侯雲貴也就是一隻隻知道張牙舞爪的紙老虎,關鍵時候還是會原形畢露,貪生怕死。現在這個侯雲貴還真不如鐵牛,鐵牛就真的不怕死,隻怕未必,但鐵牛關鍵時候敢衝鋒陷陣,該他上的時候精神飽滿,沒有絲毫的畏懼。鐵牛那天把雙管獵槍往候誌良手裏一塞的行為雖然不值得提倡,但此種時候,許一鳴還真的需要侯雲貴身上有這種氣勢,很可惜,侯雲貴沒有。死誰不怕,不說別人,就拿他許一鳴來說,許一鳴也怕。可現在這種時候,作為黨員領導幹部,因為自己怕死,就畏畏縮縮,不敢上前了?自然不能,這個時候,就該想著自己是一名黨員,不必去想其他,如此才能唯群眾的利益是從,麵對生死勇往直前。有些時候,相對於勇往直前,膽怯反而更容易讓人喪命。麵對眼前這個畏懼不前的侯雲貴,許一鳴能怎麼說,隻能命令,“去那個側門看看,如果房門緊鎖,那就趕緊查看牛棚,如果一推就開,那就進屋搜查。”侯雲貴的臉微微一紅,許一鳴雖然是副縣長,但年齡比他小,要說鄉鎮工作的經驗,許一鳴這才到周洛多久,而自己在鄉鎮摸爬滾打了這麼久,許一鳴肯定是不如自己。許一鳴說的這些,自己豈會不知道。侯雲貴臉紅,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膽怯已經為許一鳴察覺了。侯雲貴進入村西,一看村西的村舍都是冷冷清清,有如死一般寂靜,格外瘮人,頓時小腿發顫,心裏直哆嗦。可不知為什麼,一走到許一鳴的身邊,他就感覺好多了,不那麼怕了。是什麼讓他如此,是許一鳴的視死如歸還是許一鳴的大義凜然?侯雲貴一時半刻還真是沒法說清楚,既然走在許一鳴的身邊不那麼害怕,侯雲貴自然就是亦步亦趨地跟著了。這種時候許一鳴哪裏有時間去理會侯雲貴。他走進旁邊的牛欄,底下沒什麼發現,他又爬上牛欄上的稻草堆,在草堆上踩了踩,這才放心地走了下來。許一鳴一出來就看到劉建強,他問,“怎麼樣,這家有沒有發現?”“沒有。”劉建強說,這家住戶防範意識強,走時有條不紊,將房屋的窗門鎖了個嚴嚴實實,不是房屋的主人根本沒法進屋,如此一來,也就給搜查工作節省了時間,更不存在什麼發現。許一鳴頭一點,“馬上搜查下一家。”還是沒有,這一片二三十棟房屋都搜查完畢,還是沒有任何發現。到現在還沒有任何通知,看來三路人馬都一樣,一無所獲。許一鳴站在屋簷下,朝後山的那幾棟房屋一指:“繼續搜那!”後山的竹林沙沙直響,聽上去就像有泥石流進竹林,在碾壓竹子一般,很是瘮人。後山雖然紋絲不動,但給人感覺同樣不妙,就是許一鳴,此刻也感覺後山在向他撲麵而倒。感覺還真是不太妙。“許縣長,我看後山就沒必要搜了吧。”侯雲貴心驚肉跳,不同意去後山搜那幾棟破舊的房子。“為什麼?”侯雲貴說現在天色已亮,後山給人的感覺還這麼陰森,這麼瘮人,是個人都覺得害怕,更何況是那個傻子,而且那個傻子失蹤的時候天色黑漆漆的一片,那時走在後山豈不是更是陰森恐怖。傻子不可能不怕,因此他有理由相信傻子不會出現在那。許一鳴覺得自己有必要糾正,“人家不是傻子,而是弱智青年。”“這有區別嗎?”許一鳴說,就看怎麼理解,在他看來,這不一樣,這是對人的尊重。據他所知,人家也不是什麼傻子,就是智力低下了一點。作為弱智青年,他們的思維方式與常人不太一樣,常人覺得瘮得慌的地方,弱智青年可能還會覺得有意思,另有天地。“許縣長,我認為你不能一意孤行,帶著大家為一個傻子去冒險。”侯雲貴說。這個意見許一鳴接受。“這個是得自願。”許一鳴頭一點,“自願去後山參與搜查的,跟我走。”許一鳴不願與侯雲貴糾纏,耽誤時間,話音一落,許一鳴自己徑直朝後山的房屋走去。劉建強莫軍沒有一絲的猶豫,跑步跟了上去。村裏的幾名年輕人也沒有絲毫的遲疑,爭先恐後向前。侯雲貴看看周邊,除了自己,還剩一名排山鄉的普通幹部。普通幹部左右為難,不知道自己是該跟著許一鳴向前呢,還是在原地隨侯雲貴等待,“侯書記,我們該怎麼辦?”侯雲貴灰頭灰腦,覺得很沒意思,“還能怎麼辦,跟上去。要不然許一鳴秋後算賬,我們可沒好果子吃。”許一鳴發現後山那幾棟土屋的情況比先前更為堪憂了。但見原本被報紙糊住的裂縫,現在又重新開裂了,一張張報紙已經撕裂開來,在秋風中瑟瑟直響,這充分說明,這些房屋的裂縫又增寬了。尤其是最靠近後山的那兩棟房屋,土牆上布滿了有如蜘蛛網般的細碎裂紋,有一道裂紋甚至於有半尺寬,看上去觸目驚心。而房屋在風雨中,更覺飄搖,隨時有倒下來的危險。獅子山暫且不說,後山這兩棟房屋危在旦夕了。許一鳴讓劉建強打電話向臨時指揮部報告,讓祝韜隨時和山上的監測點聯係,告訴監測點,村西還有兩對人馬在搜尋失蹤人員,讓監測點密切注意獅子山的情況,不能有絲毫的馬虎,一有不對,及時通知山下的人員撤離。這個時候就隻能指望監測點忠於職守了。許一鳴感覺極為不好,泥石流說不定在今天就會下來了。兩棟房屋都沒有上鎖,房門洞開。隻能屋裏屋外地仔細搜尋了。“大家趕緊。”許一鳴喊,“情況緊急,分兩組,趕緊搜完這兩棟房屋,然後立即往村東撤離。”大家分頭行動,一個個小跑了起來。隻有侯雲貴,一臉慘白,磨磨蹭蹭地走在後麵,別人都進屋了,侯雲貴還站在堂屋的門檻,看著牆體上的那些裂縫,不敢再往前邁一步。獅子山山腰。險情發生。一根根綁在樹上的紅綢帶頃刻間接連被崩斷,斷頭的紅綢帶在風雨中飄蕩。靠近最西頭的一棵參天大樹先是慢慢地傾斜,隔了不到一分鍾就轟然倒下。裂縫急劇增大,斷裂的裂層就像一張血盆大口,吞噬著可以吞噬的一切,先是雨水泥土,然後就是石頭古樹,都一股腦地往裂縫中灌。臨時監測點,兩名監測員先是看到電腦的顯示屏上出現了紅綢帶斷裂的鏡頭,還在猶豫要不要發出一級紅色警報,就在這時,鏡頭裏出現了一棵古樹頃刻間轟然倒下的鏡頭。兩人哪裏還敢猶豫,拿起對講機就喊,“報告祝主任,泥石流下來了,一級紅色警報,一級紅色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