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民心所向(3)(1 / 2)

泥石流厚達數米,在沒有硬化之前,如同沼澤,一個人走在上麵都是深一腳淺一腳的,更不要說這麼多人抬著一輛二噸重的車了,踏上去,泥石齊腰不說,那些巨大的石塊,也是難以逾越的障礙。隻能從泥石流的旁邊繞過去。這個距離有些遠,尤其是下著雨,稻田裏到處都是水,還要經過那條小溪,即便是四十個莊稼人也不可能一口氣將車抬過去。可要是不能將汽車一口氣抬過去,這起杠最是費力,隻能是一鼓作氣了。事不宜遲,鐵牛將人分成兩組,力氣大的都在第一組,身體素質差一點的,幫襯,誰實在是抬不動了,就搭把手。鐵牛說:“多餘的話就不多說,我們大家就想想,今天要是沒有許縣長,我們中間許多人是不是還有命在。”鐵牛把外衣一脫,“杠上肩。”兩根龍杠被橫在車底,丹霞村訓練有素,所有人整齊劃一地蹲下身去,鐵牛喊,“起!”所有人一起用力,幫襯的人也在一旁幫忙,越野車這才被抬了起來,然後順著稻田,趟過小溪,繞過泥石流,一路雖然有些蹣跚,但都是有驚無險,二噸重的越野車,竟然還真讓丹霞村人一口氣給抬到了村西口。候治東咋舌,“看不出這丹霞村的人還真有幾分蠻力。”“老候,你說錯了,這可不是什麼蠻力。”張誌峰說。“那你說說是什麼?”“這是民心之力。”張誌峰說。老百姓的心裏都有一杆秤,你做了什麼,老百姓心裏都清清楚楚。“民心齊泰山移啊,我的同誌,天下都可以得,泰山都可以移,更不要說是二噸的汽車了。”“民心所向,所向披靡。”張誌峰說。候治東不說話了。許一鳴緊隨其越野車後,被劉建強他們抬了出來。村裏的老老少少都聚在門板旁邊,其中也有那位兒子到現在還沒有音信的老人家。老老少少有如一條長龍,默默地跟在門板後,把許一鳴護送到村口。看到許一鳴被抬上越野車,有老人讓自己的孫子向越野車跪下,“孩子,你可得記住,就是這個許縣長,救了我們爺倆的命,給恩人磕個頭吧。”小男孩很是聽話,也不管地上寒冷泥濘,跪在泥地上,對著越野車就是三個響頭,把地上的泥水磕得水花四濺。一時間,又有上十個小男孩小女孩跪在濕漉漉的泥地裏,對著遠處的越野車磕頭。張誌峰看著越野車遠處,這才來得及去顧及其他。“老候,你那邊是什麼情況?人有沒有找到?”張誌峰問。“還在找。估計情況不容樂觀。”候治東說村東住滿了群眾,有些群眾當時還在休息,不好冒冒失失地進入房間搜尋,隻能先將村東的一些室外場所搜尋了一遍,沒有任何結果。防空警報第二次響起,獅子山真的坍塌了,候治東心知麻煩了,老人的兒子要是不在村東,躲在村西,泥石流一來,哪裏還有命在。趕忙讓工作人員又進行第二次搜查,希望能僥幸把人找到,不過到現在還是沒有結果,“隻怕夠嗆。”候治東看了身邊的泥石流一眼。張誌峰明白候治東這一眼的意思,老人的兒子,十有八九被埋在這百萬立方的泥石堆中。丹霞村的房子都是土木結構的舊房子,平時一下大雨,給人的感覺就是搖搖欲墜,更不要說被這種特大的泥石流衝刷,泥石之下,肯定片瓦不存。真要是人被埋在泥石下麵,沒有任何生存的空間,生存機會不存在什麼渺茫,就是為零。張誌峰讓祝韜馬上打電話給市政府辦,向市裏先口頭彙報:上午九點一十五分,周洛縣排山鄉丹霞村發生特大山體塌方險情,特大泥石流造成數十棟房屋被毀,財產財產損失嚴重,初步統計一人失蹤,另有本縣副縣長許一鳴受重傷。請求市裏派搜救隊予以支援。候治東不同意,說現在村東還在搜尋,萬一老人的兒子找到了呢。張誌峰現在就將老人的兒子列為失蹤人員有些欠妥。而且張誌峰說的重大財產損失有些言過其實,不就幾十棟土屋麼,能值幾個錢?隻要沒有人員傷亡,財產損失不嚴重,那就與市裏的文件不抵觸,縣裏根本用不著上報,可以自行處置。候治東如此強烈的反對,有其私心,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丹霞村第一責任人,丹霞村發生了這麼大的災情,如果許一鳴的所作所為都是他候治東所為,那張誌峰怎麼上報都行,他不但無責,還會得到上級的表揚,正因為處置得當,這才避免了重大的人員傷亡,財產損失也就可以忽略不計。可惜這些都與他候治東無關,他候治東不但什麼都沒做,還冷嘲熱諷,並且在防災抗災之時,置群眾的安全不顧,擅自喝酒。祝韜隻要將災情如實往上一報,市裏搜救隊一派。那丹霞村發生特大泥石流的事情就會全市知曉,新聞媒體肯定會蜂擁而至。候治東不怕上級調查組,就怕媒體記者。那些記者,候治東還能不知道,隻要到了丹霞村,哪怕是掘地三尺,都要挖出幾條具有轟動效應的新聞出來。他喝酒的事情,侯雲貴不會說,排山鄉鄉政府的人也不敢說,但難保丹霞村的人不跟記者說。這種事情,隻要一見報,那肯定是全市轟動,自己保不定就會成為市裏殺雞駭猴的典型予以嚴查。當然了,桌上擺的是礦泉水瓶,自己可以極力否認,但上級真要是把這當回事,他否認了,其他人呢,包括侯雲貴,他們也扛得住?在調查組麵前隻要一發軟,那就什麼都玩了,上級組織肯定是大帳小賬一起算,光群眾財產損失重大這一項就夠他喝一壺的。“侯雲貴啊侯雲貴,你可把我害慘了。”候治東現在後悔不已,要知道獅子山真的會塌,自己就不可能喝酒,也不可能對許一鳴的防範措施冷嘲熱諷,說許一鳴是小題大做。候治東現在有些感激許一鳴,許一鳴這個小題大做簡直是救了他的命。他沒在丹霞村還好說點,既然張誌峰把他派到了丹霞村,他就是第一責任人,這次丹霞村的特大泥石流就與他息息相關了。如果沒有許一鳴,以他不以為然、漫不經心的態度,怎麼可能會組織群眾轉移,泥石流一下來,那還不得死傷慘重。上百人傷亡的特大災難,那還不得全國震驚。那時來的調查組,那就不是市裏省裏的,而會是北京下來的,他在丹霞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被調查的清清楚楚,哪怕用礦泉水瓶偷偷摸摸裝酒,也會昭然若揭。災時喝酒,那就是瀆職,光這條罪狀,他候治東的下輩子估計就得在牢房裏度過。候治東現在一想起這些,心裏發涼,後怕不已。張誌峰想得不是這個,他想的是不管老人的兒子是不是在村東,現在都得把他作為被泥石流掩埋的失蹤人員考慮,讓市裏的救援隊趕緊帶生命探測儀和搜救犬來,如果傻小子傻人有傻福,他躲的那個地方恰巧有空間,那就可以在黃金時間將他救出來。如果事後在村東,又將老人的兒子找到了,虛驚一場,那也可以跟市裏解釋清楚。“縣裏有生命探測儀?”張誌峰問候治東。“沒有。”候治東搖頭。“縣裏有搜救犬嗎?”自然也是沒有。周洛財政緊張,哪裏還有錢去成立這一年難得動一回的救援隊。“那你還有什麼好反對的。”張誌峰不置可否,“祝主任,立即向市裏彙報,請求市裏支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邊祝韜剛剛打完電話。一個叫小馬的鄉政府工作人員匆匆忙忙跑到祠堂的臨時指揮所,結結巴巴,“張、張縣長、候、候縣長,廉副鄉長他、他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