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事實。”許一鳴說,誌良集團說到底就是一個家族企業,有話語權的不止是候誌良,隻怕還有其他不為外人所知的侯家人,這其中也有知輕重之人,要不然就憑候誌良,誌良集團也成就不了今天的氣候,他們肯定知道候誌良用江湖之氣治理集團不符合現代企業的標準,隻是由於苦於沒有合適的人選,也就隻能任由候誌良折騰了。黃豔豔在誌良集團的作用可以說是有目共睹,不過在家族企業,僅憑這個顯然不夠,如果黃豔豔與侯家有了某種血緣紐帶,黃豔豔才有可能被推到前台。”許一鳴說。“看來你對誌良集團有過研究?”艾小麥問。許一鳴點頭,並不否認。不管候誌良這人多麼的驕揚跋扈,不可一世,不管他許一鳴對候誌良怎樣的不待見,疏而遠之,有一點誰都不能否認,那就是誌良集團在周洛的舉足輕重。誌良集團一旦毀於一旦,而周洛又沒有其他企業可以代替誌良集團,周洛財政雪上加霜不說,大量無一技之長的勞動力人員就此失業同樣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一旦這些人得不到及時的安置,周洛的社會問題將會更加複雜,社會矛盾將會更加突出,層出不窮。正因為如此,張誌峰才會對候誌良的肆意妄為一忍再忍,甚至於可以說是放任。就拿誌良集團的采石場來說,叢生了那麼多的社會問題,張誌峰還讓其繼續開采,難道誌良集團與丹霞村簽訂的合同就那麼經得起推敲?隻怕未必。可張誌峰硬是不顧村民與采石場劍拔弩張,讓采石場在丹霞村繼續開采到現在。真如網上所說的那樣,張誌峰收受了候誌良的賄賂,這才與候誌良勾肩搭背?許一鳴對別人不敢保證,但對張誌峰,許一鳴還是敢打包票,就憑張誌峰這人的個性,就不屑於與候誌良為伍。作為縣長,張誌峰其實不可不必如此,候誌良再怎麼不可一世,在縣一級政府麵前還是不堪一擊,張誌峰真要是想對候誌良動手,候誌良一屁股不幹不淨,他不可以張狂到現在。張誌峰之所以情願被人誤解,忍辱負重,原因還在於周洛的窘迫現狀,就目前的狀況來說,周洛缺少不了誌良集團。當然了,這些都是題外話。許一鳴繼續說正事,“建強,你再好好想想,侯家村和排山近期有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侯家村好像沒有。劉建強說因為快速通道大部分在侯家村一帶,他對侯家村比較留意。許一鳴住院這段時間,侯家村一直風平浪靜,沒有什麼事情發生。至於排山鄉,劉建強突然想起一件事,“不久前,廉副鄉長的妻子好像嫌撫恤金太少,說廉副鄉長是因公殉職,不能就用一點撫恤金打發,抬著廉副鄉長的棺材將鄉政府的門口堵住了,鬧出了一場不小的風波。”“還有這事?”許一鳴驚訝。劉建強說這事他也是從周大明處得知的。周大明從沿海考察回來,本想到醫院向許一鳴彙報這次沿海之行的情況,被張誌峰製止了,張誌峰說許一鳴現在還在恢複期,許一鳴目前需要的是靜養,而不是工作。周大明向張誌峰彙報完工作,順便到劉建強的辦公室來坐了一坐,於是就談到了廉副鄉長的妻子抬棺堵門一事。“周鄉長回來了?”“剛回沒幾天。”劉建強說。“在沿海呆了這麼久,看來有收獲?”許一鳴問。周大明這次沿海之行有沒有收獲,這個周大明沒有明說,劉建強也就無從知曉,至於周大明為何在沿海呆了這麼久,這個周大明倒是有所提及。據周大明告知,他們這次之所以在沿海呆到現在才回,是因為參觀了那家生產雞米雞爪的熟食企業後,覺得這家企業與周洛可以實行互補,他們想和總經理吳成誌見上一麵,認真地談一談,就留下來等了等。到沿海一趟不容易,機會難得,在等待的期間,周大明他們也沒有閑著,經吳成誌公司高層的引薦,周大明他們還順便到周邊一些同樣生產熟食的加工企業轉了一轉。“周大明雖然沒有明說,但看他那表情,應該是不虛此行,肯定有收獲。”劉建強說。“有收獲就好。即便一時沒有收獲,但周大明他們這一趟走下來,無疑會開闊他們的視野,這對未來的周洛會是一種無形的收獲。”許一鳴笑了笑,“這麼說,周大明他們與吳成誌見上麵了?”“見上了。”劉建強點頭。許一鳴看了艾小麥一眼,讓艾小麥在適當的時候再在艾教授麵前燒燒火,讓艾教授多給吳成誌這個學生打幾個電話,使使力,說不定哪天就水到渠成了。“這個沒問題。”艾小麥打了包票,說這個吳成誌她雖然不熟,但是也算認識,當年他作為父親的學生,曾經與艾小麥有過幾次照麵,雖然現在記憶有些模糊,但隻要一見麵,她還是能從人群中認出誰是吳成誌。如果父親沒有時間給吳成誌打電話,那就由她來打,相信吳成誌對她不會拒之千裏。“改天見到周大明了,讓他到醫院來一趟,我想聽聽他這趟沿海之行的具體經過。”許一鳴說。“這個隻怕不行。”劉建強當場回絕,說這個事情許一鳴說了不算,得張誌峰點頭才行。在許一鳴的身體沒有完全康複之前,沒有張誌峰的首肯,隻怕誰都不敢找許一鳴彙報工作。“這個張誌峰,手也伸得太長了些吧。”許一鳴不免有些鬱悶,“劉建強,你是聽我的,還是聽張誌峰的?”“這個不好說,該聽許縣長的時候就聽許縣長的,該聽張縣長的時候就聽張縣長的。”劉建強這話等於沒說。劉建強還說,按說今天他到醫院,就是給許一鳴送烏雞湯的,今天說了這麼多,已經違背了張誌峰的指令,張誌峰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對他予以責罰。“你不說,我不說,小麥不說。張縣長又怎麼可能知道你劉建強有沒有說什麼。”許一鳴說。“所以我現在聽許縣長的。”劉建強笑。“你劉建強什麼時候學會兩不得罪,八麵玲瓏了?”許一鳴笑問。劉建強隻是嘻嘻一笑,不予回答。“繼續剛才的話題,廉副鄉長的妻子抬棺堵門,這麼大的事情,早就該滿城風雨才在,怎麼連你都不知道?還得周大明告知才知曉?”許一鳴問。“聽說是侯雲貴將此事壓了下來,下麵的人沒敢往上報。”劉建強說。這個說得過去,侯雲貴做別的事情不行,欺上瞞下卻是有一套,他要想瞞著,上麵還真有可能被瞞住,即便瞞不住了,隻怕也是事發多日之後才會泄露,這時上級政府再行調查,隻怕許多證據已經銷聲匿跡,事情也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廉妻明明是因為撫恤金一事大鬧鄉政府,這事與侯雲貴並無多大幹係,侯雲貴還要壓著,侯雲貴這樣的目的何在?這裏麵看到是另有蹊蹺。“這事侯雲貴雖然壓著不報,但終歸是要處理的,侯雲貴是怎麼處理好這事的?”許一鳴問。“就侯雲貴,他能有什麼辦法。”劉建強說,事情之所以平息,不是侯雲貴有什麼高招,而是因為候家人突然橫插一杠。候石帶人到鄉政府門口一通亂打,廉家人抵擋不住,這才落荒而逃。“這事與候石又有什麼關係?候石哪來這麼大的膽子,敢在鄉政府門口公然行凶?”許一鳴眉頭緊鎖,有凋落的桂花被風吹了下來,打在許一鳴的臉上,許一鳴感覺自己的胸口在隱隱作痛。許一鳴知道,這不是傷痛,而是心痛。周洛如此亂象,到底是誰之過,是因為貧窮,還是因為其他。貧窮並不可怕,怕的就是貧窮之下許多錯綜複雜的社會問題。候石敢如此妄為,依仗的是誰?誌良集團,還是候治東?群眾又會怎樣看待這件事情?會不會覺得政府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