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苦口婆心(4)(1 / 2)

“要是好當,還要你許一鳴幹什麼?”張誌峰說,楊林那種經濟強縣的書記、縣長,誰都願意去當,周洛要是和楊林一樣,經濟基礎好,發展勢頭猛,縣長的位置空出來,想要當縣長的人肯定趨之若鶩,那位區委副書記隻怕組織上一找他談話,就歡天喜地上周洛來上任了,根本就不會找什麼說辭。要是這樣,哪裏還輪得到許一鳴,也用不著他張誌峰苦口婆心說這麼多。前人栽樹,後人摘桃子的事情誰不願意幹,問題是誰都隻想摘桃子,誰都不想做這個栽樹的前人,那哪來的桃子可摘?他和許一鳴雖然隻共事兩年,但他了解許一鳴,知道許一鳴不甘平庸,想幹事願意幹事,而且還有幹事的能力,這才提著茅台上醫院來,要不是因為這個,許一鳴能喝得到他的茅台,休想。“這是你的茅台嗎?”許一鳴更正,“這是李書記的,不是你的。”張誌峰笑,“我從李書記那裏順手牽羊順來的,自然就是我的。”張誌峰把酒杯一舉,“真不喝啊,現在不喝,到時可別後悔。”許一鳴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酒杯,和張誌峰一碰,張誌峰一笑,“這就對了。”“什麼對了。”許一鳴搖頭,“不喝白不喝。”“喝了,就不能白喝。”張誌峰說其實他和許一鳴一樣,不想碌碌無為,想要做點事,讓老百姓記住周洛曾經有過張誌峰這麼一任縣長。既然是這樣,那就沒辦法了,明知不可為還是不得不為,該挪用的資金還是得挪用。至於今天這個結局,一開始就已經注定,所以也就無所謂後悔,“我張誌峰也不存在後悔,因為我張誌峰努力了。隻可惜我張誌峰能力有限,哪怕再怎麼努力,周洛還是比以前好不了多少,貧困縣還是貧困縣,要想脫貧要想老百姓致富,還不知道要到何時。”張誌峰還說,許一鳴老是說他吝嗇,一喝酒就是本省大曲,其實不是他吝嗇,當了縣長,想喝茅台還不是分分秒秒的事情,可一想到周洛的百姓還在溫飽線上掙紮,最好的佳釀都是食之無味,“等將來有一天,周洛在你許一鳴的帶領下富強了,我張誌峰就自掏腰包,買最貴的茅台,請你喝慶功酒。”許一鳴還是不願意鬆口,說這杯慶功酒,張誌峰肯定可以喝上,但那個坐在對麵與張誌峰對飲的人,隻會是他人,不會是他許一鳴。“許一鳴你什麼意思?還是不答應?”張誌峰小眼一斜。“我什麼意思,你還能不明白。”張誌峰把酒杯往小桌上一擱,“老子話說了一籮筐,酒喝了大半瓶,你怎麼還是不開竅。”“沒辦法,我就是這麼一個榆木腦袋,開竅不了。”許一鳴說,張誌峰今天所說之事,非同小可,不是簡單的頭一點就可行的,還得商量斟酌。“斟酌個屁。”張誌峰開罵,說如果這種事情許一鳴要是還需斟酌個沒完,那就不是許一鳴。至於商量,這個容易,艾小麥就在這,許一鳴不好問,他可以替許一鳴問,“小麥同誌,你表個態,對於許一鳴留在周洛這事,你是支持還是反對?”“我的意見重要嗎?”艾小麥笑。“當然。”張誌峰說,許一鳴身邊的女人,除了艾小麥,他也就見過一個黃豔豔,黃豔豔那人自然不能與艾小麥相提並論,所以許一鳴要商量,也隻能是與艾小麥商量了,不可能是其他別的女人。現在艾小麥正好也在,艾小麥隻需將頭一點,這事就可以定下來了。“張誌峰你說什麼呢?”許一鳴笑,說張誌峰這哪裏是在說事,分明就是在挑事,還好艾小麥明事理,知道他許一鳴,要不然就麻煩了。“就是,我知道小麥同誌肯定明事理,小麥你說說,許一鳴該不該留在周洛。”張誌峰笑。艾小麥笑了笑,說她從心裏希望許一鳴能回到省城,和她花前月下,但她剛才聽到張誌峰說了那麼多的肺腑之言,說實話,心裏很是感動。如果許一鳴真的有能力帶領周洛群眾走出貧困,如果許一鳴真的可以掌控住周洛的亂局,那自然就沒什麼好說的。許一鳴願意留下,她也不反對。許一鳴不是那種前怕狼後怕虎的人,他有自己的理想,隻因為如此,兩人才得以走到一起,所以她也不可能成為許一鳴的絆腳石。她了解許一鳴,許一鳴如果心裏有了定論,根本無需找人商量,今天之所以如此鄭重,反複權衡,是因為周洛的亂象使許一鳴不得不如此。她不認為許一鳴這是懦弱和膽怯的表現,而是認真和負責,“權衡是對周洛百姓的負責,什麼的能力攬什麼樣的活。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一旦想好了,決定了,那就義無反顧,義不容辭。”“我就知道小麥通情達理。”張誌峰說。艾小麥微微一笑,“我們艾家有個規矩,那就是在重大事情上,女人不幹涉男人的事務,男人決定的事情,女人不許多嘴,不同意也得同意。”“是嗎?”張誌峰笑,“這個傳統好,得發揚。”“這就算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現代版。”艾小麥笑。“我怎麼不知道你們艾家還有這傳統?”許一鳴笑問。“夫權主義的東西,不到萬不得已,豈會輕易告訴你。”艾小麥巧笑嫣然。“這倒也是。”“行了,許一鳴,話都說到這了,你就給個痛快話,幹還是不幹?”張誌峰說。許一鳴一如開始,沉默,不表態。張誌峰急了,開始威脅,“他奶奶的,許一鳴,逼急了老子,老子讓宋昱雄將你銬起來,到時看你還怎麼推三推四。”許一鳴嗤之以鼻,說這個不怕,試想張誌峰在位時,宋昱雄都隻認候治東,不認張誌峰,對張誌峰的話都是陽奉陰違。現在張誌峰雖然沒有去職,但其將要離開周洛的事情,隻怕早就人盡皆知了,這個時候,張誌峰再給宋昱雄下什麼命令,以前宋昱雄礙於張誌峰是縣長,可能還是會委以虛實,現在隻怕就是裝聾賣傻了。“他敢!”張誌峰小眼連眯。“要不試試。”許一鳴一笑。按說縣公安局屬雙重管理,局長的任免權,縣裏說了不算,得市局、縣裏雙方同意才行。宋昱雄對張誌峰陽奉陰違,這個可以理解。但讓許一鳴不理解的是,宋昱雄怎麼就對候治東言聽計從了?後來許一鳴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宋昱雄與候治東是黨校同學,宋昱雄在鄰縣原本隻是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因為刑訊逼供,還差點被革職,但是鬼使神差,其不但沒有被革職,還被委以重任,從鄰縣調到周洛來當了局長。“聽說候治東使了不少的力氣,宋昱雄這才到了周洛。”許一鳴問。張誌峰點頭,“差不多是這樣。”“這就難怪了。”張誌峰看著許一鳴一笑,竟然不生氣了,問,“你沒事琢磨宋昱雄幹嘛?”“瞎琢磨啊。”“不見得吧。”張誌峰說許一鳴這不是在瞎琢磨,而是潛意識中在對周洛的亂局進行梳理。從這不難看出,對周洛這個縣長之職,許一鳴不是不願意幹,而是在考慮該怎麼幹,該從哪方麵入手。他開始還準備和許一鳴就周洛的亂局,進行一番剖析,現在看來,這些都可以免了,“你小子早就胸有成竹了。”“我有嗎?”許一鳴不認同。“你有。”張誌峰說。張誌峰不說先前那事了,開始說起另一件事。張誌峰說他知道許一鳴是個孝子,許一鳴真要是留在周洛,這一幹就不知道是多少年,家裏的情況,不能不考慮。張誌峰的意思是讓許一鳴將兩位老人接到周洛來居住,一解許一鳴的後顧之憂,讓許一鳴心無旁騖地為周洛人民服務。周洛雖然窮,但是山清水秀,空氣清新,適合養老,對許媽媽的矽肺病也有好處,“許一鳴你說這個辦法行不行得通?”自然行得通,對於老人來說,盡管舊家難舍,但有兒的地方就是家。許一鳴真要是留在周洛,為了與兒子朝夕相處,許父許母自然也是樂意到周洛來定居的。張誌峰還真是處心積慮。許一鳴心想。起風了。許一鳴看了一眼窗外,晚桂的枝葉上,桂花已經蕩然無存,哪怕是殘花也見不到一朵。明天會下雪嗎?也許會,也許不會,但肯定不會是陽光燦爛。丹霞村的鄉親們還好吧?這災後的第一個冬天該怎麼過?(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