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青椒炒肉飯店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鍾了。
估計老孫現在正對老章進行入職培訓,我不想回去跟老孫瞎摻和,就一個人來到了王媽經營的那家包子鋪。
第一次見到王媽的時候,我的確以為她就是一個和黑水事件毫無關係的普通屍妖,直到路老板驚恐地說他見到了自己已死的女兒,我才再次回想起幾天前王媽說的那些話。
當時她說,王向民有可能是被羅刹附身。
從天地初開至今,羅刹附身這種事隻發生過一例,就是當年陶弘景在茅山幫梁武帝請神的時候操作失誤,不小心請來了羅刹,還讓羅刹附在了梁武帝身上,雖然陶弘景最後用大神通將羅刹驅走,可梁武帝卻從此一蹶不振,大梁的氣運也從此開始走下坡路。
這件事在妖界的圈子裏極為出名,所有人都知道,除非是有人強行驅使,否則羅刹絕無可能附身在凡人身上。
王媽當時是在提醒我,地下長廊鬧鬼是有人在背後操控的,而且她應該也知道背後的人是誰。
可惜當時我沒注意,而王媽也因為向我透露了這個消息被黑水元凶帶走,王媽沒有死,那是因為一旦王媽死了,黑水元凶就算觸動了妖界的底線,他們惹得起凡人,卻惹不起坐鎮妖界的那隻老狐狸。
王媽的包子鋪早就關門歇業了,門上貼著一張紅紙:吉房出租,上麵還有某個中介的聯係電話。
站在包子鋪門口的台階上,正好能看到老巷子咖啡廳的吧台,這裏的視覺角度很特殊,我站在這裏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路老板的一舉一動,但路老板卻很難看見我。
我留意到左側的門框有一段非常光滑,像被打磨過一樣。
看起來王媽經常會靠在門框上朝老巷子咖啡觀望。
對於王媽來說,不管路霜變成了什麼,骨子裏都隻是一個可憐的女人。也正是因為這樣,在黑水事件發生之後,王媽沒有離開,她大概單純地認為,隻要通過劉貴婦這條線找出當年殘殺路霜的真凶,整件事就會煙消雲散,那些失蹤的人說不定也能回來。
不過她肯定沒有想到,就在她站在這裏觀望的時候,就已經被平易盯上了,之後她被平易消除的那些記憶中,肯定有很多是關於路老板和老巷子咖啡屋的。不過平易可以消除她的某段記憶,卻不能讀取她的記憶,不然平易一定發現了路老板是黑水案的一個關鍵點。
如果是那樣的話,路老板現在已經遭遇不測了。
消除記憶的難度遠比讀取記憶大得多,就好比你站在大街上看美女很容易,但想和她們發生點什麼就要費點功夫。這也正是我覺得王媽這件事不可思議的地方。
我感覺這件事情裏出現了一群奇怪的人,他們修為不高,卻極其專精於某幾種術法,各司其職地在黑水事件中扮演不同的角色,其目的就是要阻止我挖掘出潛藏在黑水事件背後的真相。
他們的計劃非常有節奏,首先是通過王向民這條線索將我的注意力轉移到劉貴婦身上,後來他們一定是發現了老孫的行跡,才故意殺死劉貴婦,在此之後,他們又先後引出了城隍廟鼠妖事件、城南的降頭師,最終將我的視線轉移到老孫身上。
可惜老孫從出生的那天開始就是天地間的一個亂數,他們顯然沒有看清這一點。正是因為老孫直來直去的性格,讓我的思路重新回到了正軌上。
剛想到老孫,老孫就來電話了:“老狄,王向民醒了。”
醒了?這還沒到四十九天啊。我心裏正納悶,就聽老孫接著說:“不過魂雖然叫回來了,但神智還是沒完全恢複。”
我問老孫怎麼回事,老孫說那個道士賣給他的招魂符不是正路貨,不光把王向民的魂叫過來了,還喚來了一群孤魂野鬼,他廢了好大勁連哄帶嚇才把它們趕走。
王向民身上沾了大量陰氣,要不是老孫施救及時,估計就不是神誌不清這麼簡單了。
怪不得王向民的魂這麼快就回來了,原來是那張符吸引力太強,連著別人的魂一塊召回來了。靠,這算哪門子的招魂符,明明是鬼畫符!
我趕緊回到老孫家的地下室,看見王向民正坐在床上發呆,口水流得老長。
我翻了翻他的眼皮,一邊跟老孫說話:“這哪是神經不清,明明就是癡呆。”
老孫搖頭:“就是神誌不清,他現在的三魂七魄沒能融合起來,失神是很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