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攤手(1 / 2)

曹炎斌話音剛落,幾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而後麵無表情地看向了曹炎斌,隻有嚴小天品一口茶、吸一口煙,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說實話,我過去從來沒見過土夫子,也不了解這個行當的行情和規矩,不過據老孫說,想讓土夫子心甘情願地為自己做事就要把戲做足。

所謂做戲無非就是兩點:隱、穩。

隱就是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至少不要太早暴露,這一點我和老孫有先天優勢,因為就算我們親口說自己是幹嘛的,這些凡人也不會信。

穩,說白了就是沉住氣,做到聽而不聞視而不見,尤其是在土夫子秀一手絕活的時候別跟著瞎起哄,要讓對方覺得你見識夠足,閱曆夠廣。

我也不知道老孫這些歪理邪說是從哪聽來的,不過從這些土夫子進屋之後的表現倒也能看出一些這個行當特有的氣質,就是陰沉中透著一股子邪氣。

老孫說,盜墓這個行當和古代的其他行當都不一樣,在過去,大部分行當供奉都是文武財神這樣的陽神,像趕屍入殮這樣的行當則是供奉十殿閻羅、黑白無常這樣的陰神,而土夫子既不供陽也不奉陰,他們供奉的五邪三煞,五邪,就是狐黃白柳灰五大地仙,說白了就是狐狸、黃鼠狼、刺蝟、蛇和老鼠,三煞,就是項羽、曹操和伍子胥。

供五邪,為的是下土之後能得到地仙的幫助,反正你就算不幫我也沒關係,隻要別有事沒事跳出來害我就行。

至於三煞,老孫沒跟我解釋,不過回頭想想,項羽、曹操、伍子胥在各自時代都是軍神一般的人物,身上煞氣、殺氣皆重,能鎮得住妖魔鬼怪魑魅魍魎,土夫子們祭拜他們,說不定就是想借點煞氣傍身,另外,這三個人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盜過墓,而且是發動軍隊大規模地盜墓。

而且在盜墓這個行當裏不但供奉怪、行情怪,規矩更怪。

剛才他們進屋的時候,就知道雇他們的人也在屋裏,但他們不能問,我們也不能說,在盜墓的規矩裏,這叫望品。誰能在最短的時間裏看出雇主是誰,誰的本事最大,這種人通常能在十裏連山之中一眼發現墓穴,說白了,就是眼神夠毒。

望品之後,就是問品。通常來說,雇主會在聯絡這些土夫子的時候設計一場戲,故意讓一個人晚來,他遲到之後不但不能客氣,進門時還得厚著臉皮叫囂,至於台詞可以自行設計。這樣做,就是為了告訴所有人,望品的環節已經結束了。

而所謂問品,意思就在在場的土夫子中必須有人說出雇主的身份了,如果誰也沒有識破雇主身份,這次雇傭到此為止,所有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而如果雇主根本沒出現就不需要這麼麻煩了,直接找一代理人告訴土夫子們一聲就行了,不用望品也不用問品,問品之後的攤手更不需要。

其實對於問品這個環節我一直很擔心,我和老孫畢竟不是凡人,很多習慣啊、特征啊都和凡人不一樣,他們就算經驗再怎麼老道也未必能識破我們的身份。

而且老孫之前自作主張地把我私定為了這次雇傭的老板,可掏錢的卻是他,也就是說,一個不是老板的人卻擁有老板的身份,這樣一來,土夫子們就更沒法辨別了。

就在我沉浸在思考中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啪”的一聲脆響。

是羅中續將手中的茶杯倒扣了過來,這意思是他沒能看出誰是雇主,棄權了,不過這人畢竟是年輕氣盛,一臉不屑地掃視著周圍的人,就好像他羅中續看不出來,別人更別想看出來似的。

第二個翻轉茶杯的鄭潔,將茶杯扣過來的時候,她很無奈地歎了口氣。

接著是劉輝、米蘭達。

如今茶杯的杯子口依然朝上的,就隻剩下嚴小天一個人。

至於曹炎斌,這貨本來就是跟老孫串通好進來攪局的,不參與問品的環節,其實就他那點本事也不可能看得出誰是雇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擊中到了嚴小天身上,嚴小天還是喝一口茶,抽一口煙,一臉老僧在在的樣子,看著就特別欠扁。

直到一杯茶喝完,他才掐滅了煙頭,笑著對我說:“為哈介個大特驢有專車,俺就麼有捏?既然老板捏雇裂額們,就該一視疼仁嘛。捏說是八是介麼個理?”

我靠這是什麼地方的方言,聽起來怎麼這麼吃力?

老孫也不禁皺起了眉頭:“說普通話!”

嚴小天嗬嗬一笑,接著就一嘴流利地說道:“我說,為什麼這個禿驢有專車,我卻沒有?既然老板你雇了我們,就該一視同仁嘛。你說,是不是這麼個理?”

這番話,嚴小天依然是對著我說的。

曹炎斌聽嚴小天說他是禿驢,微微挑了一下眉毛,卻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