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西行取經的路上,老孫吃過很多本不該吃的暗虧,而他這人又特別喜歡記仇,這些年總是盼著能找回場子。
那時候老孫頭上帶著金箍兒,一身法力被壓製了三四成,加上這些年他又修了不少新神通,百目魔君這次碰上他也是命裏該遭此劫。
但我還是不能確定雲中子到底是不是那隻蜈蚣精,畢竟,當年我可是在陶弘景的藥罐子裏親眼見過他的屍體。
那股極度腥苦的味道至今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老孫此時變得異常興奮,一邊將定海神針掄成了一個大圈一邊說:“哼哼,百目魔君,這次你落在老子手裏,老子絕不會讓你看見明天的太陽。”
看他完全就是一副打了雞血的樣子,我就感覺有些擔心,忍不住提醒他:“老孫,凡事悠著點,別一不小心玩脫了。”
“放心吧,”老孫自信滿滿地笑了笑:“我有分寸。”說完就跑墓室外邊抽煙去了。
這家夥心煩的時候抽煙,高興的時候也抽煙,我不知道別的煙民平時是什麼狀態,反正老孫是沒救了。
之後我和桃舞在墓室中勘查了一陣子,沒有新發現,於是叫上老孫,繼續向著墓穴東南方向行進。
墓道上的浮雕異幾乎無窮無盡,排列如同密密麻麻的針眼,光是看著就讓人心煩意亂。
途中也有大量浮雕從牆麵上脫落,石灰觸地的時候,就有大片毒蟲從地麵鑽出來,老孫也不廢話,一律三昧真火伺候。
老孫說他施法的時候感覺到一股輕微的阻力,這應該就是小白和貂少爺口中的“魔障”。
期間我還弄起一條毒蟲查看了一會,這種蟲子看起來和蜈蚣無異,但嘴上卻長了兩個刀片似的螯,上麵閃著冷光,鋒利無比。
桃舞說,這些毒蟲身上都已沒有生氣,隻是一些受人操控的蟲屍。
三仙墓的墓穴結構出奇的簡單,就是墓道--墓室,墓道--墓室的無限循環。
雖然我沒研究過古代墓葬,但也知道這種結構應該極少會出現。
幾乎每隔一個墓室都會出現一個幽綠的水池,我查看過,池中的液體是一種油膩的防腐液,池底有甬道,將所有蟲池連接起來。
在其中一個墓室中,我們還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狼屍,灰色的皮毛上被毒蟲蛀得千瘡百孔,內髒已經被吃空了,但丹田處依然殘存著一縷元神。
它應該就是虎頭他們口中的狼仙小灰,看體型,它至少擁有三千年的精純道行,而且和山場子中央那棵半身術一樣,我們遇到它的時候,它還活著。
被毒蟲啃噬了百年而未死,我無法想像它在這一百年的時間裏經曆了多大的痛苦。
當桃舞用青瓷收走狼仙元神的時候,我看到桃舞的眼神中也浮現出了一抹怒意。
狼仙之後,我們又在另外一個墓穴中找到了蛇仙的屍體,一樣被啃噬百年,一樣在苟延殘喘地活著。
蛇妖的頭上已經長出了犄角,這是即將蛟變的征兆。
這是一條修行五千年的大蛇,再有三百年就能修成真仙。想當年它也應該是一方妖王,卻沒想到遭遇了雲中子,五千年道行功虧一簣,還成了葬天術中的活祭品。
當桃舞從蛇仙體內抽出元神的時候,從它的喉嚨中發出一陣迷糊的嗚咽聲。不知道是因為感激還是因為不甘。
老孫一路默默地走在我和桃舞前方,看到狼妖和蛇妖的屍體時,老孫的眼神中總是帶著深深的無奈。
對於狼仙和蛇仙來說,天命,是不可違的,在他們出生的那天開始,今天的結局就寫在了生死簿上。
冥冥之中的定數,也是天道規則之一。
我知道天道是什麼,但從沒研究過天道,所以對於這種事一向很難接受,老孫通曉天道,但也從未對天道釋懷過。
我們三個都變得異常沉默,在狹窄的墓道和空曠的墓室間快速穿梭著。
直到我們來到位於媚字氣場的中心區域時,老孫才突然停下腳步,悶悶嘀咕一句:“哪來的這麼多藥罐子?”
我來到老孫身邊,就看見前方的墓室中散亂擺放著大量的紅土壇子,很多壇子已經破碎了,地上還有一些散落的彈殼,說明這裏曾發生過一次激烈的戰鬥。
老孫撿起一個空彈殼,仔細觀察了一會,然後將它遞給我:“是特製的朱砂彈,咱們的人曾在這裏遭遇過僵屍。”
我看了眼手中的彈殼,上麵的確有一層用毛筆塗抹的均勻朱砂。
再看看腳邊那些破碎的紅土壇子,很多磚瓦碎片都是以壇子為中心呈放射狀的散落在地上,說明它們並非是被子彈擊碎,而是從中間炸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