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石竹怎麼了!這花難道不好看嗎?”
“不是外表,而是內涵。”揚森撇撇嘴,好像回憶起什麼,嘴角噙著譏諷道:“淚石竹意為博愛,平等的愛,換句話說即是憐憫。你把它送給喜歡的姑娘,無非表達兩種含義,其一,你在同一時間也送給了別的姑娘這種花,你在展現自己的‘博愛’。其二,你對她並不是純粹的愛慕,而是帶著憐憫和同情,無論哪種都證明了你的無知。”
“這樣啊……”沐言看起來情緒有些失落。
我的話太過分了嗎?揚森心道,便生硬地補了一句:“有關花卉的知識……比較冷門,倒不是每個人都會接觸,你不知道也屬於正常……”
“哦……”沐言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其實我剛才隻是在思考……你為什麼要種它呢?看起來你一點兒都不喜歡。”
“不是我種的。”揚森道:“而且我的確不喜歡。”
他瞥了眼滿院盛開的淚石竹,就像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舞女,鶯鶯燕燕,在他看來像多舌的女仆在竊竊私語,對他指指點點。
“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燒幹淨它們。”
“那我還是替你燒幹淨了吧。”
“什麼?”
揚森詫異地扭過頭,剛好看到沐言伸出手,隨著五指律動,空氣中的火元素彙聚在一起,如紅色絲帶,又像渾身燃燒的火蟒,高溫瞬間席卷了兩人所處的花圃。
“你在幹什麼!?”
揚森的驚呼伴隨著刺耳的警報聲響起,話音未落,三道身影就出現在了兩人麵前。
塞因沙莊園的安保足以媲美皇宮,幾息之間就有平均等級在40以上的護衛出現,為首的法師竟然還是個穿白袍的……
按照法藍城的價格,白袍法師常駐給人當莊園護衛,一個月的傭金至少得上萬,這還僅是50級出頭、這輩子連法師塔的磚都摸不到的那種低級貨色。而眼前這位頂多算中年人,還遠未到那個年紀,估計是為了和威廉校長處理好關係才來的。
花園裏火光衝天,轉眼被法師撲滅,濃煙也被狂風卷成一條烏龍飛走。剩下一地焦黑,原本的鶯鶯燕燕都成了笑不露齒的張三爺。
三人對沐言怒目而視,尤其是那位法師,看沐言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圖謀不軌的綁匪,緊盯著他搭在揚森肩上的手。
“什麼人?離開揚森少爺!”
沐言完全無視了他,拍拍揚森的肩膀,
“現在是不是開心點了?”
後者這才從懵逼中醒過來。
他怔怔望著眼前一片狼藉的花圃,嘴巴幾經張合,說不出話。
似乎如對方所說,他現在的確開心很多,甚至可以說是莫名舒暢……
他討厭這些花,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他願意,也的確可以摧毀它們,可他不能這樣做。
這些花的種子是克拉克家族差人送來的,威廉校長將其視為一種示好——崇尚血統論的克拉克家族有意交好他們,所以送來了花。揚森雖然平時一副不懂事的樣子,但實際上他對那些勾當再清楚不過了。所以盡管他無時無刻不在厭惡這些表達憐憫和同情的植物,還是要說服自己接受它們,盡力不去想這些,隻有情緒失控時做出一些孩子氣的舉動來發泄憤懣。
但現在,這些憤懣仿佛和滿院子淚石竹一樣隨風而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