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天,二十郎當兒歲,能文能武,是個全能型的人才。
上學的時候,他是六六級一班的班長;下鄉插隊的時候,他是仨人的組長,雖然職稱變小了,手下的兵員也銳減了,可是絲毫不影響他在那兩人麵前的威望。
不論在生活上,還是在生產上,他都一直是盧仝和蔡曉的知心大哥哥,事事為他們考慮,凡事為他們出頭。
“吭、吭!”張長天站在當屋門裏,舉起攥起的拳頭,放在嘴巴前麵,裝腔作勢地假咳了兩聲。
一簾之隔的西間屋子裏,一個年輕的男人聲立即回應:“誰呀——?快——請進!”
張長天聽到招呼,對著發出聲音的那個房間兒,邁開步子,抬手撩起藍底淺粉碎花的門簾,頭一低,進去了。
一個相貌清秀的小夥子正從炕上跳下來,“兀”地一下子闖入了他的視野。
張長天眨眨眼睛,不好意思地說道:“你好!——抱歉!打擾你午休了!請問於嬸子不在家嗎?”
小夥子麵對麵地好奇地上下打量著他的穿戴說:“俺娘上俺爹的鞋鋪兒去了,我——是她兒子——於繼祖,請問你找俺娘——有什麼事?”
張長天看小夥子一臉天真,一副沒經受過絲毫風雨的稚嫩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來意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對他說明了。最後,還一再保證,在他們退出這兒前,一定會讓屋子恢複原樣,不給他們留有任何麻煩。
繼祖聽完張長天的陳述,沉默半刻,提了一個問題:“你們打算在俺家裏住多久呢?”
“嗯——聽隊長的意思,知青點要等到秋收後才有空兒搭建,我們怕是要住到今年冬天,不過也難說,也可能會住到明年兒春天。”張長天撓了撓後腦勺模棱兩可地答道。
“噝——”繼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輕鬆地笑著說:“頂多住不過三、四個月,你們還要拆了壘,壘了再拆的,我看你們就別折騰了!嗯——這樣,讓你們那個女同誌和我換一下房間住,不就解決了!”
“啊——?那敢情——好!就是要讓你跟著受委屈了!”張長天沒想到這嘎達兒①的人這麼熱心,感動得不行,連連道謝:“啊呀!謝謝,謝謝兄弟你的仗義了!我這就回去告訴她一聲去!”
繼祖“嗬——!”的一聲,接著說“這有什麼好委屈的,不過睡個覺兒,哪個屋兒還不一個樣兒——俺就是覺得嘛——,一個年輕的女同誌和咱爺們一趟兒房子住,起、臥都不太方便而已……”一邊送張長天往出走,一邊熱心地解釋著。
於繼祖一腳跨出當屋門兒,就瞥見一抹倩影兒肩搭、手攬著被褥從對麵兒房裏出來,被褥之間露出一顆小巧兒的頭顱,左右轉動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東張西望地,好像要找個合適的晾曬地兒……
繼祖伸手扯了扯身旁的張長天,小聲說:“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女同誌吧?她是不是要曬被褥啊?俺娘怕曬衣繩兒風吹雨淋的容易爛,每次用後都會收起來,等一下兒——我去拿給你。”
繼祖轉身兒又回房裏去了。張長天愕然了一下兒,對蔡曉說:“蔡曉兒,別急!先等等兒——”
蔡曉聞聲轉過頭來,就看見一個高個子的麵白小青年兒急急忙忙地從正屋裏跑出來,把一盤繞了很多圈的粗繩子塞給了張長天。
長天接過繩圈兒,對繼祖友好地笑了下兒,說:“來——,繼祖,告訴我,你們原先是怎麼拉的,幫我一下兒!”
繼祖撓撓低著的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走上前來。
……
年輕人幹啥都速度!等繼祖幫知青們晾好被褥,他們已經互通有無,由不認識到很——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