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沐春雨,‘飛燕’出浴初……
蔡曉兒換罷衣裳,理順頭發,倒掉洗澡水,又清潔好濕漉漉的沐浴現場。
這才敞開大門,跨出門檻兒,四下裏一撒目①:適逢月中,遠處的景色綽約可見,近處的花木曆曆眼前。
她打開雙臂,仰首合目,深嗅了一鼻子:嗯——香氣正馥鬱!
才一睜眼兒,又驀然發現臉上方那個高不可測的天空中——此時此刻,月正朗,星正稀……
這是一個平安靜謐的秋夜。
秋夜的平靜,讓蔡曉暫時放下了對遠方家人的牽念,心情登時大好!
她默立片刻,忍不住繞著蜀葵障子悠閑地踱起步來……
飯後,於文龍坐在他家的院子裏,就著明月的清輝編了一個油筐。
當他拿起鋒利的修理刀剔除“不合時宜”的料頭兒、料尾兒時,心情突然莫名地煩躁起來。一不留神兒,破天荒的,刀鋒兒竟然吻到了手指……
他把掛著血珠子的指頭呷到唇邊吮了吮,才想起每晚必到的徒弟——堂侄兒於世富,今兒竟沒來。
想到堂侄兒,自然而然就想起了他這兩天在自己耳邊的傾訴:熱情的小夥子三句兒不離蔡曉兒,在他嘴裏,蔡曉兒儼然是一個“天仙”般的存在……
文龍想到此,不覺啞然失笑!
自己有多久沒想過女人了?得五六年了吧!
自從“青梅竹馬”的舅家表妹貿然離開,不聲不響地遠嫁給一個“闖關東”的鰥夫開始,他就對女人提不起任何興趣了……
這些年,他的精力幾乎全都放在了隊裏的農活兒和家裏的“副業”上……
如今,他帶領的第二小隊,一躍成為村裏“分成兒”最好的一個生產隊。自己家也從此脫掉“戴”了多年的“窮帽子”,生活就像“芝麻開花——節節高!”竟然成了村裏的上等戶兒。
尤其是近兩年,一個個媒婆兒更是主動上門兒,來拉他的“生意”。境況由以前的“門可羅雀”變成了“往來如織”……
憶到此,他不禁微微笑起來。當然,嘴角兒仍然帶有一絲兒苦意……
突然,他“啪”地一拍腦門兒,猛然又想到吃飯前,娘叫他飯後給弟弟送鞋子的事兒。連忙站起來,倆手在膝蓋上拂了拂,進屋拿上“東西”,大步往弟弟家走去……
他步履輕快地轉出小胡同兒,一眼就望到了弟弟家:
圓月朗然的清輝下,一個妙齡少女正在蜀葵邊“於於獨步”,似乎在愜意地“意感秋先”……
隻見她——綠雲未幹烏鬢裁,玉肌半濕素衣掩。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的美輪美奐……
隻招惹得:風兒羨慕、柳兒景仰……
難道這就是堂侄兒“念念不忘”的蔡曉兒?
他揣測著,放輕腳步兒,悄悄上前,避到了附近的一棵村柳後窺視:
隻見那個散步的女孩子微微揚著俏臉兒,修長的胳臂在腰身兩側有節奏地起落著,像牡丹苑裏的花蝴蝶正在煽動著它美麗的小翅膀兒;她踮著腳尖兒輕快地邁著“一字步”兒,起落間就像芭蕾裏的“小天鵝”在舒緩起舞;她星子般明亮的眼睛時睜時閉,鼻翼輕輕地鼓動著,精巧的朱唇微微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