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奕走後,李丹陽坐在桌前就開始深思,自己的這個女兒,該拿她怎麼辦呢?
為人父母總是會有一種憂慮,擔心孩子未來的生活,連位高權重的李丞相也不能免俗。也許是見慣了李排簫和李橫琴的省心,李丹陽每次看到吊兒郎當的黃奕,都會憂慮這個孩子以後可怎麼辦呢?
以前黃明綽能護著黃奕,現在她能護著黃奕,可是等自己百年之後呢?這孩子個性吊兒郎當,為人又不上進,這麼大的人了也是詩禮不通,對讀書做官也沒有什麼興趣,學的醫術什麼的也不足以維持生計,以後可如何是好!
李丹陽想到這裏,愈發覺得所有的困難都在眼前,仿佛已經看到了黃奕沿街乞討的可憐模樣,不由得皺緊眉頭,手裏的勺子早就放下了!
“夫郎,你說明砂這個樣子,將來可怎麼成家立業呢?”
就算李丞相現在可以以權謀私為黃奕捐個小官,可等到李丞相護不住的時候,黃奕在官場上如何沉浮呢?就算李丞相留下萬貫家財都給黃奕,她花完了呢,可怎麼生活?
連氏溫柔地從背後抱著李丹陽的脊背,頭緊緊地挨著她的脖子,柔順地說一句妾身可不曉得這些,再說李家家大業大的,怎麼也不會委屈了大小姐的。
“再說大小姐一向和三皇女交好,就算落魄了上門打秋風去,三皇女也會好心待著她的,妻主何必擔心。而且排簫與大小姐互相扶持,日子隻有越過越好的……”
三皇女?李丹陽眼睛一亮,聽了連氏的話,忽然心裏有了計較,笑著拍著連氏得手溫柔一句還是你好,隨便說幾句話就能點醒了我,有排簫護著她姐姐,明砂日後也不必擔心生計了!
連氏紅著臉嗔了一句,卻沒舍得打開李丹陽的手,這幾天李丹陽忙著公事,兩人已經好幾日不曾親近,視線對上的時候眼裏春意正濃,不清不楚地就依進了李丹陽的懷裏,低頭小聲喚了一句“妻主”。
黃奕剛回了梧桐院就被一幹人圍著,一個個地激動非常地湊過來,推搡著蘭竹上前。蘭竹被推出了幾分火氣,僵著臉不肯動,看得黃奕立刻故態複萌。
“哎呦呦,這是誰又欺負我們家蘭竹了呀?你們快別推了,當心蘭竹鬧起來連我都罵,這是怎麼回事一個個激動得跟打了雞血一樣,今兒額外發了月錢不成?”
蘭竹微紅著臉,誶一句不正經的,分明是清清白白的人哪裏成了小姐家的人,而後瞪一眼旁邊七嘴八舌起哄的,抱怨一句還不是大小姐惹出來的幺蛾子,前院的人說大小姐今日在宮裏可威風了,他們聽了就激動起來,非得攛掇著我來問問大小姐在宮裏做什麼了。
黃奕笑著攔著蘭竹往屋裏去,回嘴你不就是我家的人嗎,這樣我剛才還沒直接說你是我院子裏的人呢,說了你也不能否認不是。她也沒忽略了身後一群眼巴巴的尾巴,進了屋就開始胡扯。
“前院那人說的可真不錯,你們這麼早就知道了!今日你們大小姐在宮裏可是好好地威風了一回,連陛下和鳳後都誇我了呢,最後那個什麼太女端著茶水讓我,可她表情實在太諂媚了,我喝不下就沒有接,她連生氣都不敢……”
眾人立刻“哇”了一聲,然後就有人很給麵子,托腮捧場,“那大小姐是在金秋宴上做了什麼?連太女殿下都給端茶!”黃奕很嘚瑟地哼了一聲,接過某人遞過來的茶水,喝幾口吊足她們的胃口,這才接著往下講。
“金秋宴上我本來不打算賣弄了,就安靜坐著。誰知道有睜眼的瞎子就覺得我胸無點墨便邀請我做詩,這時候我定然不能與她一般見識的,再三推辭。那人見我推辭認定了我不行,簡直是咄咄逼人哪!最後我氣不過,站起來隨便做了一首,滿堂叫好,把那人驚得臉都白了,結果自個兒都沒寫出來詩來……”
黃奕雖然不通詩書但是記性挺好,又把那首詩背了一遍,胡謅了幾句有感而發,說的天花亂墜,立刻把梧桐院裏的一幹人整得五迷三道,個個用崇拜仰視的目光看著她,而後就是七嘴八舌的誇讚。
今天臨走前新換的鞋子有些擠腳,黃奕徑直脫了鞋子扔在一邊,盤腿在榻上坐了,也讓其他人都找地方坐下。黃奕自來沒規矩慣了,吃個飯也得蹲在凳子上端著碗胡吃海塞,院子裏的下人也跟著不羈起來,讓坐就坐,胡亂感謝了幾句大小姐。
李丹陽說到做到,哪怕心軟了手段也不軟,給梧桐院加派了人手看著,生怕黃奕偷偷溜出去了。而後讓人把李排簫書房裏的書打包了一捆過來,說讓黃奕看完,黃奕看著那近乎一大摞的書就覺得牙疼,捂著臉問一句這麼多猴年馬月才能看完啊!
下人一臉淡定地放下,對著黃奕一行禮。
“家主還說了,一個月後抽查大小姐的功課,看不完就抄寫一遍。說起來猴年馬月,今年猴年,似乎下個月就是猴年馬月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