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沒說話,但是他的臉色卻變得極為難看。
這個時候我就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那盞白皮燈籠上。
我立即就意識到,一定是被他看出來了。
果然,隨後就聽我爺黑著臉問我這是怎麼回事。
我一看這事兒已經瞞不下去了,於是就跟他實話實說了。
誰知道沒等我說完,他掄起胳膊來,又給了我一巴掌。我被他打得蒙頭轉向,好半天才站穩。
我雖然被打得夠嗆,但是沒敢吭聲。
爺對我雖然十分的嚴厲,但是很少對我發火。在我的印象裏,我長這麼大,就隻挨過兩次打。一次是上回我說要單幹的時候,一次就是剛才了。
我看著爺那張鐵青的臉,半天都沒敢動彈。最後我悶了半天,實在扛不住了,於是就問他該怎麼辦。
這次的事情越來越驚悚,我真怕為這三百萬,會把自己這條小命給搭上,所以就求爺一定要救我。
爺黑著臉,半天才告訴我,這事兒鬧大發了,就連他可能也收拾不了。
我一聽心裏一下子就慌了,於是問他該怎麼辦。
他想了想,就跟我說,現在是請神容易送神難,這件事是我做的,所以要想解決這事,還得讓我親自動手。
我嚇了一跳,趕緊告訴他說我什麼都不懂,更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爺說沒關係,他會教給我怎麼做。
說完之後,爺把地上的那盞白皮燈籠挑了起來,然後就把那東西遞到了我手裏。
我現在對這東西充滿了恐懼,哪兒敢接啊。可是我爺還是把那盞燈籠塞進我手裏了。
爺說這次的禍是我招來的,所以必須我自己動手,才能送的走。然後就撿起地上的那雙死人鞋來,也讓我穿上。
穿著死人鞋,拎著那盞白皮燈籠,想想那個場景我都受不了。於是就問他,這是要做什麼。
爺跟我說這盞燈籠是送魂燈,不送那個髒東西走,就得送我走。所以我要保命的話,就得穿著那雙死人鞋,然後提著送魂燈往鎮子洗西頭一直走,走到土地廟那兒為止。
在傳統格局裏麵,基本上每個鎮子的西頭都會有一座半人來高的土地廟,那是送葬的時候必經之路。
所以我要借那條道,把纏著我的髒東西送走。
爺一直催我快著點兒,一定要在天亮之前辦完,不然就送不走了。
我覺得他跟我說的很有道理,但就是讓我穿死人鞋這事,怎麼想都覺得別扭。
於是我告訴他說,提燈籠沒問題,能不能不穿那雙死人鞋。
爺不耐煩地跟我說,別那麼多廢話,趕緊著。
我有點兒猶豫,忽然就覺得爺的做事風格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尤其是讓我做這麼詭異的事情,這不太像是他平時的作風。
想著想著,我就對他起了疑心。
這時候,我朝他臉上看過去。不知怎麼的,就覺得爺那張臉看起來有點兒陰惻惻的,而且有點兒發青色。之前我以為他臉上那種青色是被我氣的。可是我現在越看越不像,越看就越覺得不對勁兒。
我心裏嘀咕了一下,忽然就扔下手裏的白皮燈籠,玩兒命地朝門口衝了過去。
爺好像早就知道我要這麼做似的,一下子就躥到了門口,把我堵了回來。
他擰著臉朝我一步一步走過來,讓我趕緊按照他說的做,穿上死人鞋。
我幾乎可以斷定,此刻在我麵前的這個,絕對不是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