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虹聽了夕霧的申訴,心裏漸漸回過味來,搞了半天,原來竟是青靈安排自己的婢女這般行事的!
可……
什麼樣的女子,竟會想方設法地往自己未婚夫身邊送美女啊?
眼下她聽見青靈居然把自己跟夕霧扯到一塊比較,胸口堵了一腔的怨忿,結結巴巴地駁了幾句後、終於找到自己的舌頭,一連串地嚷道:“你就算要送女人給世子也挑個出身高貴配得上我們大澤百裏的人來,那種狐媚樣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家出來的還敢往我們世子身上貼!我們世子那麼喜歡你你不喜歡他也就算了還盡給他氣受,你們朝炎王族了不起麼我看你衣食住行言談舉止還不及我家小姐……”
一口氣沒接上來,直接癱倒了。
青靈抬手撫著額角,長長地籲了口氣。
念螢上前扶起妹妹,麵上也有些赧顏,低聲道:“念虹她造次了,還望帝姬莫怪。”
他頓了頓,又道:“可她的第一句話說得沒錯,能把禺中跟九丘連一處的,並不止我家世子一人。再者說,梧桐鎮的事間接促使了朝炎和九丘的徹底翻臉。對於這種局麵最樂見其成的人都是誰,帝姬若是仔細想想,答案絕對不會是我家世子!”
可那個答案,會是誰?
如果說,是皞帝想製造一個討伐九丘的名份,像上次利用自己引出禺中刺客那樣地設局,他並沒有必要讓慕晗、浩倡和方山雷三人同時身入險境。再且,眼下正值戰時,王子慘死對大軍士氣而言、絕對是有損無益,而皞帝領兵多年,又豈會不懂這個道理?
所以,縱然曾有過懷疑,青靈還是很快地否定了這個猜測。
至於統率全軍的莫南岸山,或許……也是有可能的。
四世家原本就一直互相有所忌憚,如今方山氏權傾朝野,如果突然折了方山雷、再外加慕晗的話,對莫南氏來說,肯定不是一件壞事。
隻不過……
一想到莫南岸山,青靈就不由自主地又聯想到另外一個人……
她下意識地甩了甩頭,轉過身,麵朝正壁而坐,冷聲道:“什麼也別說了。誰再多話,就自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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皞帝安排來護衛青靈的禁軍和侍從在章莪山住了幾日,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疑惑。
一連三日,帝姬和大澤世子、以及隨身近侍關在章莪宮的正殿內足不出戶,甚至連用膳都是以祝餘丹來解決,從早到晚,殿門緊閉,聽不到一丁點兒的動靜。有時秋芷會出來替帝姬傳話,但內容都是讓眾人原地留守、不可擅自走動。
禁軍們私下議論說,天帝一族大概是有什麼特別的祭拜章程,旁人隻可臆測不可圍觀,高深莫測無法言繪……
到了第四日,帝姬終於再度現身,與大澤世子二人緩步走下了大殿石階。
洛堯的麵色與幾日前相比,似乎染上了一層病色,行動間,氣息亦隱有起伏。每走一段路,都會駐足一刻,握拳掩唇輕輕咳嗽。
青靈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弗陽的小月池最是養人,可你去了一趟,反而病了,倒是奇怪。”
洛堯微微一笑,“哪裏病了?隻是趕路走得急了,著了涼,有些咳嗽。”
說完,又是一陣咳。
青靈慢慢走到階下的一處花園之中,站定。
那園子荒廢已久,雜草叢生,幾張陳舊的石凳零零散散地歪倒在地。幾根散發著甘草清香的玉蕗藤參差鋪生於草中,姿態仿若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