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依然已經不記得她在乾清宮內住了多久,總之直到她身上的傷勢全部好了起來。
這幾日,炎墨宸留宿在養心殿,就連辦公批閱奏章也挪到了養心殿去,恐是怕他二人一相見,便會是冷嘲熱諷、言語不和,影響了她靜心養傷吧,不過這樣也好,喬依然在乾清宮居住著也是落得清淨。
就在她醒來後的第二日,炎墨宸便下令將冷宮中的蝶兒接了過來,照顧著喬依然一直居住在乾清宮內。
由於炎墨宸下令養傷期間禁止她隨意出門走動,而任何人也不得靠近乾清宮半步,喬依然若想知道這深宮大院中發生了何事,也是每每從蝶兒的口中得知。
就比如,自喬依然睡過去之後,炎墨宸便下令將天牢中的言穆放出,隻是下令不得再讓言穆靠近喬依然半步。
而關於於青敖,炎墨宸也遵守了自己的承諾,果然沒有插手他在天牢動用私刑的事情,在喬依然養傷期間,他仍是樂的其位,以為喬依然是怕了自己,沒敢將他所作的混賬事抖摟出去,一直頂著錦衣衛千戶的身份,在後宮處耀武揚威。
然而喬依然不知的是,因為她仍是戴罪之身搬入了乾清宮中,前朝早已大亂,大臣們聯合上奏,請求皇上懲治這個禍國殃民、暗殺後宮妃嬪的妖女。
因為這件事,炎墨宸幾次三番在朝堂之上勃然大怒,就算是喬依然親手殺得薑藍心,那也不過是他的家事,後宮爭寵的戲碼,這群前朝老臣憑什麼彈劾他的後宮之事!
因此,這幾日炎墨宸更是心思煩躁,鬱鬱寡歡,那本就不常笑的麵容之上更加看不到微微勾起的弧度來,惹得他身旁護衛各個膽戰心驚、小心說話。
然而這些煩躁的心事,如今他竟也沒有一個人可以訴說。
此時,他獨身一人呆坐於養心殿上,腦海之中竟然忽然浮現出當日喬依然所說的一番話:如今你的身邊,恐怕也就隻有言穆一人真心對你了,若是你將他也丟了,你恐怕......
難道她的意思是,是他親手將她丟了嗎?
可是,若不是在魔宮門口處,她傷他傷得那麼深,他怎麼會......
炎墨宸的眸子不禁黯了黯,這幾日他也不知是怎麼了,總是會想到一些他與喬依然的曾經。
他還是罹訣的時候......
她還是喬國皇上的時候......
她的聰慧機智,她的單純善良,她的勇敢果斷,她的敢愛敢恨......
她怎麼會是當時在魔宮門口處的那個樣子呢?
怎麼會......
炎墨宸端坐於養心殿上,眉頭緊鎖,怎麼想卻也想不明白,他唯一深愛的女人,怎麼會是那番模樣,這其中會不會是有什麼誤會?
如此想著,他靜坐的身子竟然緩緩而起,腳步竟然不知不覺的便向著那乾清宮的方向而去。
“蝶兒!冷宮的紫熏花發芽了嗎?”喬依然心中欣喜,她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她就要可以深入調查薑藍心中毒一事的真相了,她的心情自然而然的興奮不已。
“恩恩,小姐,你不在的這些時日啊,蝶兒天天回去給它們澆水,照顧它們呢!”
蝶兒看著自家小姐如此欣然的模樣,嘴角也不由得跟著喬依然咧了起來,但心中卻仍是一陣兒酸楚,小姐在天牢之中受鞭刑、險些毀容的事情她已經知道,本以為小姐會自此心思消沉下去,卻沒想到才幾日的時間,自家小姐又是那個活潑如初的小姑娘了。
“恩,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喬依然輕然笑著,沒想到她心中決定在揪出於青敖身後主人便帶著蝶兒逃離皇宮,她心中最為掛念的竟是冷宮內院的滿院紫熏花。
嗬嗬,當真是沒有炎墨宸一絲一毫的位置了......
心思微有落寞之後,喬依然又是微微的仰起頭來,對著蝶兒不禁輕笑一聲,口吻間又是換上了平日裏的歡愉。
炎墨宸早已在乾清宮門口處矗立許久,看著眼前的女子笑容可掬、單純俏皮的模樣,他的唇角也不由得緩緩向上揚起,隻是剛剛她唇角那一閃而過的苦澀,竟惹得他的心中一陣兒顫抖。
他好像越來越發現自己的心思隨著她這次的受傷浮上水平麵上來了。
炎墨宸不禁一陣兒失神,卻又啞然失笑。
他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皇......皇上!”蝶兒微顫的聲音自乾清宮門口而出,不禁腿下瑟瑟一抖,跪拜在地,“奴婢......參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