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們還是適合做好朋友。”公羊沐本以為這是有生以來聽到過的最讓他抓狂的一句話,三分鍾後,接到個電話……“哥,找你一整天了,告訴你個天大的好消息,昨天我跟寒冰說想讓她做我女朋友,她竟然就答應了,真是太幸運了!我馬上要去上實驗課了,其他以後再說,有空我請你吃飯!”沐哭笑不得地看著站在麵前的章寒冰,覺得自己真是有夠蠢,明眼人都看得出寒冰的確跟公羊品更合得來。寒冰對自己的感覺跟朋友沒兩樣,很多快樂的巧合不過是自己誇大的錯覺,她從未給自己任何喜歡或依賴的信號,更沒有打情罵俏的曖昧暗示,而這些卻早已在她與公羊品之間習以為常了。“我想,應該還有別的原因。”寒冰試探地說,生怕影響到公羊沐的情緒。沐不知道用什麼表情麵對寒冰更好,僵硬地咧了下嘴角,“別的?什麼?”“你喜歡我的原因。”寒冰神情嚴肅,一點兒不像是在開玩笑,“我並是在找借口,更沒推卸責任,隻是覺得,你喜歡我的條件不充分?或者說,必然太多。”“什麼?”寒冰托起手掌,指指手心,“這裏,在陰陽陣中,會出現一攤淚水,滑鈴就是用這水做出來的,還有其他的很多很多,一直以來,我都以為這水是從手心裏出來的。但那天,你跟荀乂見打的時候,才知道,我元神的那個空位就是這淚水填滿的,換句話說,我不是沒有元神,而是元神就是這淚水。可為什麼淚水可以熄你的怒氣?”“這……”公羊沐也解釋不清。“還有。”寒冰拍拍自己的頭頂,“我從不信灰姑娘的故事,也不相信兩個興趣不投,性格不同,連想法、世界觀都不沾邊的人會相互吸引。你能說清我到底哪點吸引你麼?”“你不喜歡我?”公羊沐不甘心地問。“你的確很帥,聰明,有個性,各方麵都很優秀,可你不適合我。”寒冰深呼吸了一口氣,希望這次有勇氣一股腦把真實的想法說出來,“可如果單論這些,你可以迷倒很多女孩子,可對我來說,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我跟你在一起時候,總覺得莫名的傷感,不知道為什麼好象要失去什麼似的,甚至有時還失落到害怕,這種感覺每次都有,而且一次比一次強烈。我認為這不是喜歡,更不是愛,我一直想弄清楚其中的緣由,想掙脫出來而不是甘願就這麼被束縛。”“你找到原因了?”公羊沐覺得這根本就是借口,隻不過找一個冠冕堂皇拒絕他的理由,做個台階,送個麵子。“沒。”寒冰一下子沒了底氣。“我知道。”突然一個人從房簷上倒掛下來,又黑又矮,跳到地上,抓住公羊沐的褲腿,一呲牙,“你要保我,我什麼都告訴你們。”“你是誰?幹嘛要我保護你?”沐嚇了一跳,以為見到了怪物“你怎麼進來的?”後來才知道,這個人就是原三法門總司趙葉的兒子趙途,他是在陰陽陣中用了“戉亦守”逃出來的,出來後不會無陣亦行就無法回複原狀。說是因為他知道衡禍的真相,三法門要鏟除後患,如果公羊沐答應保他一條小命,就把衡禍的始末一一相告。沐覺得事發突然,而且衡禍跟自己又沒什麼關係,得知是三法門之令,關係到圖門清這層,本打算拒絕。“衡禍不僅跟你有關,跟她有關。”趙途縮著身子指指寒冰,“跟你那個道貌岸然的老爹、唯唯諾諾的四叔也有關,那個叫鄒遷、續恒越的都逃不了幹係。”見沐提起了興趣,趙途便逐一道來,說是公羊申誠和圖門功都合謀陷害的公羊申謀,續恒越本想阻止卻適得其反,讓事態變得更加嚴重,本來頂多是撤職處分的申謀,因危及四律和法家的存亡而造成退學入獄。同時鄒遷在救一個小孩時引來的據比怒氣,續寧失手讓怒氣進了沐的體內。樓淡嫣為了不讓怒氣蒙了沐的心,以命抵命,現在公羊申謀的心則是他老婆樓淡嫣的元神,而公羊沐的心才是申謀的。章寒冰一直無法進四大家,謠傳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懷疑她是樓淡嫣轉世,依據就是無元神且可以掌控冤淚。“最後,衡禍以……”趙途還沒說完,就見他張著嘴一動不動,砰然,轟地一聲,整個人瓦解開來裂成碎片,碎片越裂越細,最後成灰若末,蕩在空氣中四散開來,不見蹤影。公羊沐和章寒冰兩人,你瞅我,我瞅你,足足有五六分鍾沒緩過神,“相信麼?”寒冰好像在問,又好像在自言自語。“他死了。”公羊沐還在確認眼前那個早已不見的活生生的人,“他說的是真的?”“假的話,就不會死了吧?”寒冰腦袋裏一片空白,僅存的一絲理智還能勉強遵循著幸存的推理邏輯。“真的。”公羊沐感覺頭腦發脹,仿佛一瞬間身後的世界崩塌了,全都是假象,這個為他粉飾的世界原來隻需要幾分鍾就可以抹殺得如此徹底。“我去問四叔。”沐轉身朝申謀的房間奔去,寒冰一個人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四叔。”沐敲了敲申謀的房門,“我知道你在,開門啊,我有事情問你。”“你回去吧,我沒什麼好說的。”申謀走到門口,又退了回去,“如果章寒冰想要回元神,我可以馬上還給她。”沐連捶著門,“還給她元神?那個人說的是真的了?為什麼?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你開門啊!”沐反複地想拒絕這突如其來的真相,但卻無法阻擋悲痛的入侵,“開門啊!我要你告訴我,到底什麼是真的!”“沒什麼可解釋的了,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沒必要去追究,你就當沒聽過也不知道吧。”申謀知道,這個家他呆到頭了。用了無陣亦行,不僅殺人滅口還毀屍滅跡,更是在這裏,這個困他近三十年的“籠子”裏。知道總有一天他會決心逃離這裏,但沒想到會是在這樣一個情況下因這麼個緣故以這個方式離開。公羊沐打開房門時,屋裏沒一個人,空中飄蕩著一行字,“放而安,安則遷,遷而改,改則成,成而全。”“你想做什麼?”寒冰趕到時,就見團團火苗竄上牆角,霎時間怒氣覆蓋了整個房間,沒有滾滾濃煙,隻有熾熱的烈焰晃動。她意識到,公羊沐的無陣亦行跟他的怒氣一同覺醒了。沐轉過身,悲傷著望著寒冰,緩緩伸出手,“跟我走吧。”章寒冰本已踏出半步的腳又收了回來,緊咬著下唇使勁搖了搖頭,抬頭看著沐的臉,“對不起,我做不到。前世是前世,我是我,我……,對不起,對不起。”其歌的煉丹術因為沒有實驗品而不了了之,煉出來的丹一部分送了醫家,一部分賣給了校外的中藥鋪,瓶瓶罐罐的工具半賣半送地處理給了巫家的幾個初級生。煞有介事地寫了幾篇上萬字的論文發表在學報上,用他自己的話說,那些論文純粹胡言亂語不知所雲,除了騙稿費沒別的用場。當然,後來也有人根據他的論文煉丹,七竅生煙跑肚拉稀也都是無關己身的閑事了。自從跟鄒遷交代清了那個子虛烏有的謠言後,隻剩下白雎那個人造人的秘密憋在肚子裏難受,折騰得他隔三差五裝作查資料地往研室跑,見到白雎還不好意思表現得太過親近好奇,時間一長,連白雎都覺得他有問題了。“李其歌,你是不是有事情想問我?”白雎把《禹貢地域圖》遞給其歌,“這本書,你都已經借過三次了。”“啊,是嗎?三次了?”其歌拿過書嘻笑地拍拍後腦勺,“多看幾遍沒壞處。”“我問你,你是不是有事情想問我?”白雎明顯感覺他在避話題,“你又開始轉向地理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