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圈套(1 / 3)

山清水秀,四季凝翠,天高雲淡,五裏堆柳。千百年來,五裏柳從未起過強風,曬過烈日,浸過寒雪。一邊是華夫助一邊是獅山,難進易出的好天景好位置才一直被四律選作巡山安營之所。這次的四律出了點兒小問題,五裏柳也出了點兒小問題,這些問題隻因為一個人——沐。四律並不是沒能在五裏柳紮營,剛開始都好好的,虛陣一出,整個五裏柳成了一片火海,四律營連根拔起燒得寸草不剩。幸好四律絕大多數人並不在營地之內,隻有少數醫家救護人員和傷員在見到沐的時候就快速向華夫助峰方向撤離,並沒質問他前來的原因,更沒任何挑釁或抗爭的企圖。五裏柳一時間成了熾焰火景,翠柳枝葉繁茂長垂拂地,火勢凶猛趁風作響,脆枝嫩葉燒盡又重生,明豔的火舌裹著的翠綠枯黃反反複複無休無止。“誰敢進五裏柳?”等在華夫助峰的一群人紛紛商議考慮繞路而行,華夫助的幾條出路原本隻有五裏柳最安全,現在卻變成了最危險的,要選其他出山倒不如留在華夫助更穩當。突然有人喊了一聲,“五裏柳的監事呢,不負責這事情嗎?”隨後周圍人熙熙攘攘討論起五裏柳現任監事是何人,誰該為這件事負責。追溯起來卻因每次巡山五裏柳都被四律把持著,也就沒人在乎過監事這件事。“對不起,請問,你們還去嗎?”有個低沉的聲音從眾人耳邊飄過,“需要帶路嗎?”循聲過去卻隻見是個衣著樸素其貌不揚的二十多歲的男人,短發鴨舌帽外加黑框眼鏡,下巴上掛著防霾口罩,一身廉價的衛衣牛仔褲,背了個雙肩包,腳上隻是雙普通籃球鞋,左手拄著支登山杖,看上去一點不像學堂裏的人,完全分辨不出是哪家的,“沒人過去,那我就自己去了。”“去哪?”有人納悶的問,“難道你要去五裏柳?”年輕人點點頭,“真不好意思,其實我是五裏柳的監事,本來以為沒我啥事兒的,就出去逛了逛,現在看來事情有點棘手。”“監事,五裏柳真的有監事?你誰啊,監事牌呢?”在眾人好奇地逼問下,年輕人從雙肩包裏掏出一塊監事牌,的確是五裏柳的監事,“我是巫家的高級生卜晙嵥,這幾年來一直負責五裏柳。”說著在空中寫下自己的名字,左上角寫了小小的“巫”字,外麵順手畫了個圈,看上去像個商標,“五裏柳一直都挺太平的……”“你要回五裏柳,那不等於送死?”雖說知道的確有監事,但看著人的樣子怎麼都不像能打的過沐。“還是先考慮找其他人幫忙吧。”“卜晙嵥?卜晙崚是你什麼人?”卜晙嵥沒想到報了名號之後反倒一幫人阻止他回五裏柳,“卜晙崚是我姐。”“卜晙崚?那個醫家會無陣亦行的女的?”大家的關注點一下子變成了原來他是卜晙崚的弟弟這點上,討論起卜晙崚和馬小關到底誰是醫家第一女太常。不少人讚同是卜晙崚,原因是她比馬小關更年輕漂亮,更有女人味兒,而且聽說還是單身。“你們要是沒其他事情,我就先告辭了。”卜晙嵥獨自向五裏柳方向走去。抵達的時候,見到如叫喚地獄一般的異景,火勢凶猛焰貫白日,周圍協助滅火的人早已全然無能為力。卜晙嵥走上去問了一聲,“公羊沐,就是那個……沐,他在裏麵嗎?”“應該在,他有放話出來,想找他的進去談。”幾個人七嘴八舌又加了一句,“聽說三法門的圖門清也在裏麵。”“哦,我知道了。”卜晙嵥點點頭,順著火勢的邊緣繞到人少的地方偷偷走了進去。畢竟做了幾年的監事,五裏柳這麼大的地兒閉著眼都能輕車熟路。熊熊真火沾染不到身上半點,一路走到沐所在的位置,正如大家所說,三法門的人也在。沐和圖門清看到有人來,還是獨自一人,有點驚訝,“請問,你是?”卜晙嵥邊點頭邊連忙拿出監事牌,“對不起打擾各位,我是五裏柳的監事卜晙嵥,你們在這兒是等誰嗎?”“嗯,我們在等佛道兩家的人。”沐走到卜晙嵥麵前自報家門,“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卜晙嵥為難地搓了搓手,摘下鴨舌帽隨手夾在雙肩包的包帶上,“我並不打算配合誰。”“那你幫誰的?”楊久久好奇地問了一句,“佛家還是道家?”卜晙嵥搖搖頭,“真的誰都不幫,我就是一個小小的監事,管理五裏柳而已,沒有其他能耐。”“我覺得你能耐挺大的,沐的火對你一點威脅都沒。”楊久久繼續追問,覺得這個姓卜的是深藏不露,“能得這麼個監事,總不會是小人物。”“沒有,沒有,小人物,小人物。”卜晙嵥連忙把手中的登山杖塞進背包裏,“因為是這裏的監事火才燒不到我,這火在別的地方估計就不行了。至於監事,隻是得益於我姐卜晙崚,她是這裏的上一任監事,我不過是沾了光,並沒有什麼能耐。”圖門清盯著卜晙嵥看了一會兒,“你是巫家的高級生,什麼時候畢業?”“快了吧,還有實驗沒做完。”卜晙嵥不繞彎子,有什麼答什麼。“你在巫家裏有沒有跟荀因健交手過?你倆誰厲害?”逄奉的問題太過直接,引得圖門清連咳兩聲。卜晙嵥馬上擺手,“那當然他厲害,不能比,不能比,我在巫家不過是勉強及格的學生。”沐皺了皺眉,“難道你就沒想要超過荀因健?畢竟你是卜晙崚的親弟弟。你姐可是醫家第一女太常。”“沒,真沒,我就隨便混混,沒想跟誰比。”卜晙嵥不怎麼喜歡聊天,第一次見麵說這麼多話很不自在,“我不打擾各位了,佛道兩家的人很快就到了,我真的不會動手,畢竟動手也打不過。”“好的,你就保護好自己,找個安全地方看戲吧。”圖門清指指身後,“需要他倆誰保護你,可以隨便點一個。”“真的不用了,在五裏柳傷不到我,我自己藏著就行。”卜晙嵥低著頭從逄奉和楊久久身邊走過,十幾步後突然一轉消失在了烈火楊柳間。“他誰啊?”楊久久十分不解,“現在巡山的監事都找這麼菜的了?”逄奉搖搖頭,“誰都沒在意過誰是五裏柳的監事。”話音剛落,周邊火勢突然迅猛高漲,火苗又竄高一米多,五裏柳上方盤旋著幾團旋風,找不見風勢的來源隻見風團越來越大逐漸融合在一起,猶如一座風台般高高擎在五裏柳上空。楊久久警惕地抬頭看著高大的風台,“天兵天將?道家的?”沐搖搖頭,“不是,佛家的吧。道家天兵天將是有雲的,這個沒有。”“管他是誰,人呢?”逄奉歎了口氣,等了這麼久終於來人了,“上不?”圖門清看了看沐,點點頭,“先手。”還未等上麵有人下來,楊久久和逄奉飛身而起衝出火焰徑直登上風台,隻見風台變色翻滾,沒五六分鍾二人躍身而下,手中帶著一趟兒白灰灑在火焰中,向圖門清點頭示意完成任務。圖門清弓下身,徒手輕觸灼燒的地麵,五裏柳四周升起盤旋的警示光帶。碰到光帶時腦內反複響起“進五裏柳者魂飛煙滅無救無回”的警示音,眼前出現楊久久和逄奉滅殺佛家四人的片段,告知所有路過五裏柳的人不要貿然闖入。想進來的自然要進來,進來了想出去就未必那麼容易。楊久久和逄奉都是殲滅絕殺的高手,隻要不是兩軍對峙,多對多能打過他倆聯手的學堂之內少之又少。佛家和道家雖說有一些實戰強者,但多數並不想摻和四律的渾水,也沒必要靠打擊三法門提升個人地位。倘若一門心思要跟沐拚一拚的話,也沒個所以然。沐剛得到任令沒多長時間,還不至於招來殺身之禍的程度,更何況知道沐的赤帝判還企圖正麵硬剛的人,就能力來說還達不到能毫發無損穿越五裏柳的火焰地獄的水平。無需沐和圖門出手,十來個前來挑釁的佛道兩家門生均被楊久久和逄奉挫骨揚灰無可回魂。楊久久和逄奉聯手都打不過的再由沐和圖門清出馬,不過這兩人更加直接,不問因果不講條件,殺了就殺了。至於為什麼采取這種策略,沐和圖門二人私下商議過,沐的赤帝判和三法門入封策鎮都會引來很多學堂中的非議,到底他們有沒有能力,是否能鎮得住場,擔不擔得起責任,都將是不斷被審視被質疑的。在五裏柳清理四律駐營,絕殺前來挑釁的人,都是做給學堂和封策鎮裏的人看的,一方麵是警告,一方麵也是招牌。滅殺終歸是容易引起激憤的事情,一時間很多人對此敢怒不敢言,在巡山期間發生什麼都沒得計較,有些人想找各家的高手討伐,卻碰了一鼻子灰,高手們多半猜得出沐和圖門的意思,不想自討沒趣結下梁子。但事實上,他們的做法的確有悖於基本的道德倫理,道理上講不通人情上過不去,沒良心又泯人性。“你們說,那個監事在五裏柳能幹點什麼事情?”過了幾天,楊久久突然想起來卜晙嵥從未出來過,既沒出現在他們麵前,似乎也沒離開過五裏柳,“他那樣子看咱們殺人會不會嚇死了?”逄奉深呼了一口氣,想說卻又咽了回去,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望著遠處的圖門,心想著一直沒見到沐的蹤影,想不出他倆到底把那些沒得救的人拿去做了什麼,專門收集十幾個甚至幾十個佛道兩家學生的魂魄照理說總應有個緣由。雖說來踢場子的絕大多數是佛家和道家的,但零星也有兩三個其他家派的人,都被沐和圖門用各種暗招連蒙帶騙不知不覺甩出了五裏柳。“瀝魂……”逄奉小聲嘀咕了一句,“淬魄……要是有人發現這事兒……就很危險。”“什麼危險?”楊久久隻管殺人,人死、了事、結賬,“我們危險還是別人危險?”逄奉指指楊久久又指指自己,“咱們倆是先出手的,如果圖門和沐要收瀝魂淬魄的話,為了防止取命的人被強行帶進去,肯定要選與修佛修道最遠的,我是巫家你是刑家,比其他人相對安全些,至少比他倆一個道一個醫穩得多。”楊久久更詫異了,一會兒說危險一會兒又說安全,“有什麼危險?”“也……沒什麼。”逄奉不想多解釋,真要是遇到了危險,也不是一兩句話能解決的,“看命。”楊久久努著嘴使勁兒咂了聲,“切……!”擔心什麼來什麼,躲著什麼撞什麼。逄奉相信論運氣他肯定是很差的,但沒想到還有一個更糟糕的楊久久。在與一個道家生交手時,逄奉明顯感到此人故意藏著本事,越打越弱,起初還以為他是在積攢體力爭取拖贏,當楊久久衝上去一招斃命時,逄奉才意識到,此人用的招數是“殉殺”,以自己的死魂反殺置自己於死地的人,仇人即死,魂魄再回歸身體。逄奉一直被其他人牽製住未能及時出手協助楊久久,眼睜睜看她被幾招之內解決性命,而魂歸身體後那人帶著其他幾人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逄奉迅速背著垂死的楊久久找到了圖門清,“怎麼辦?能救嗎?”圖門清取在楊久久頭部的幾個穴位上紮了幾針,身體毫無反應,拎起右手剛要下針,發現她手中握著一塊墨,墨色已經滲入手心染透了皮膚。圖門拿起剩餘的墨塊反複看了看,掏出手機撥了出去,“喂,續恒越,楊久久死了,道家的殉殺,我救不了。”“你們的事兒鬧太大了,殉殺你要是救不活的話,估計是決死級別,屬道家古妖術。”續恒越煩躁地撓撓頭,“決死殉殺幹掉楊久久還能全身而退的,學堂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