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恐怖追蹤(1 / 3)

馬克:

中央公園附近樅樹環繞,在那片死水湖的那邊,人們常常在那裏散步、侃大山、野餐。乞丐們在那裏風餐露宿。

最初的一段時間,我在那裏找到了一個很好的休息位置,那是一條木製的長椅,是政府在修建這個公園時修建的公共設施。與其一起落成的還有公園南北兩側各一的電話亭。隻要投入一枚硬幣,就可以享受三分鍾的通話時間。路過那裏的時候,我常常想投幣打一個電話,可不幸我不知道任何有關於我爸爸媽媽的消息。

我期待著接到他們的電話。

而那一段時間裏,我就躺在那條公共長椅上過夜,雖然我經常因為能夠接收到晨曦的第一縷陽光這件事而心驚膽戰,也總是擔心被行人抱怨我占據了整個公園長椅。但的確比在屋頂上頂著寒風過夜好得多。我真受夠了在屋頂上過夜。

後來,一家報社聘用了我,也為我提供了一個簡陋的住所,但畢竟又比中央公園的長椅好得多,是一間廢置多年的倉庫。那裏堆放著的書如同鋸齒狀的山脈那般,深深地吸引著我。每當售完那一摞《透視》周刊和《自由時報》,趁夜幕還未降臨,傍晚微弱的橙色光芒仍能透過高高的天窗帶給我一絲光亮的時候,我會和那些書籍在一起,卡勒德·胡賽尼的《追風箏的人》,喬納森·薩弗蘭·福爾的《了了》,我尤其沉醉於拉丁美洲浪漫主義小說家加西亞·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其中貫穿整個拉丁美洲社會的百年而來的孤獨感深深地與我的靈魂契合著。這些讀書的機會機會填補著我因為失去記憶而變成真空的靈魂。然而當報社老板將不足於原定報酬三分之一的兩百美元硬塞給我的時候,我卻沒有表達任何異議。因為那時候我明白,裝傻賣乖似乎是維持我生計的唯一途徑。

然而即便如此,生活還是重蹈覆轍。那一天,正當我在即將消失的微弱暮光中艱難但是興味盎然地翻看那本圖畫書《海鷗喬納森》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前院傳來,然後還沒來得及待我做出判斷,倉庫的大門被什麼人用手臂拉開了。

幾個穿著黑色大衣和警察般的皮鞋的男人拿著手電筒照了進來。

這讓我意識到,他們與美國電影裏那些特工沒什麼兩樣。但帶著讓人驚恐的笑臉麵具的。在他們中間,那個打頭的男人露著邪惡的牙齒。

那時候我就待在他們麵前,幾把亮度極其刺眼的手電筒很快聚光到了我的身上。

恐懼在我心頭占了上風。正當我想著怎麼變成蝙蝠的樣子好從倉庫裏飛出去,但他們似乎知道我將要幹什麼,一個槍聲響起,讓我的驚恐簡直升到了喉嚨裏。我的翅膀從脊背裏伸出來,然後就意識到自己被什麼網狀的東西給困住了。

“想逃走。哼哼。”其中一個黑衣男人冷笑了幾聲。

他們靠近我。

我的翅膀被那個不知是什麼材料製作的巨網給纏住了。正當我掙紮的時候,感覺一股強熱的電流通過我的軀體,我觸電了。

然後就什麼記憶都沒有了。

我在一座做夢也想不到的白色房間裏醒來。那感覺好像我又被送入了停屍間一樣。但這回環境不同,在我睡眼朦朧的時候,就感受到周圍幾個白色的身影,他們有的手持鑷子,有的調製著針頭,有的拿著試管。試管裏搖晃著綠色的不明液體。

見我醒來,其中一個護士說,“他沒死。開始吧。”

我不明白他們話中隱含的信息。但我仿佛感受到了什麼威脅一般企圖挪動身體。病房裏的燈光有點兒昏暗,讓我看不清到底有幾個護士,也看不清自己所處的環境。但我很快意識到自己被什麼東西捆綁在一張白色的病床上,那東西好像是鐵製的項圈,從我全身繞過。緊接著其中一個臉色非常灰暗的男護士說:“別害怕,隻是一下。”

血。

血從我胳膊裏流了出來。我正要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一個男護士拿著一個藍色的噴霧劑呈現在了我麵前,他搖了搖,我正要叫出聲來。刺鼻的噴霧噴了我一臉,然後,我又昏迷不醒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又回到了中央公園的長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