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室(1 / 1)

迎接丁一的是一眾紀委的幹將,從他們或疑或嘻或惜的目光中,丁一體會到了眾人不同的態度,他們或幸災樂禍,或同情惋惜,或事不關己。丁一的目光逡巡了周圍一遍,看到偌大的賓館二樓似乎已經被紀委包下,除了克勤三人,其他的紀委幹將丁一都是第一次見麵,心中是五味雜陳,接下來的日子裏這些人會看到他們該看到的,或看到不該看到的,一切皆是命運安排。丁一不免長歎一聲,這歎息中包含多少韻味,恐怕隻有丁一自己才明白。

胖押差將丁一押解到201室後,丁一看到上次找過他了解情況的苟笑和唐唯睢早已在裏麵等他的大駕光臨了,除了苟唐二人,其餘一色人等都是丁一首次見麵的紀委幹將。

“丁一,我們又見麵了。我說過的我們會很快見麵的。”苟笑致的歡迎詞讓丁一訕笑不已,“不過你不會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見麵吧?”

丁一環顧了周遭一遍,除了一床一凳一桌,房間裏別無他物,桌凳床都作了特殊的處理,看來這裏的顧客不止丁一一人,不錯這幾日或幾月,會是丁一的居所了。

“把你的皮帶解下來!”丁一按照苟笑的指示,順從地解下了自己的皮帶。

“把你的皮鞋脫了!”丁一看著自己的雙腳在賓館的地麵瑟瑟發抖,押解丁一的瘦押差把一雙塑料拖鞋放在丁一的麵前,示意丁一穿上塑料拖鞋。房間裏雖然開了空調,但赤腳穿一雙涼鞋在二月的濱海還是讓丁一感到透心的涼意。

“你就坐在那椅子上吧,好好想想你的問題!在生活上有什麼要求,我們盡量滿足你。”苟笑臨走前向丁一交代了他今天的任務就是好好想想,理清思路。

丁一依言坐在凳子上,一種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十平的房間裏丁一可以活動的空間隻有不足三平,而且苟笑臨走前布置的任務讓丁一焦躁不安。丁一想著是如何早點結束這種囚禁的生活,回去看看老婆兒子,還有父母現在正飄在上海的建築工地上揮汗如雨,如果得知自己的被囚會是怎樣的心如刀絞,等此邊的事情了了,該想法好好改善一下與父母的關係了。早在丁一還在念小學的時候,丁一的父母就外出上海務工了,每年基本上隻有過年的時候才會趕回來,與丁一的相聚也不過半月餘,丁一都是跟著爺爺奶奶一起生活的,應該是改革開放後第一批留守兒童。丁一的父親丁剛毅早在八十年代都在杭州、上海等地的建築工地上從事泥水匠工作,因是缺了文化,一直都安於在別人的底下打工,那是何等的機遇,若了換了旁人,早就成為暴發戶了。丁一的母親任秀娥在丁一十幾歲的時候,也跟著丁剛毅外出務工了,主要是在建築工地上當小工,有機會的時候在工地的食堂幫工。從小留守的丁一跟父母的關係一直不太融洽,尤其是在丁一的奶奶去世以後,丁一越發覺得跟父母之間的溝通少了,奶奶的死對丁一是個不小的打擊,從小繞膝承歡的奶奶是在一種近乎悲涼的境況下離開的,讓丁一對親情有了一種邊緣的理解。丁一的爺爺丁唐堯又在2009年被查出患了直腸癌,雖然做了手術,但每天的主要任務就是如何順利地排便,手術後接口總是如瓶頸扼住了下行的汙物,每次排便對丁唐堯來說都是一種受刑,猶如孫丙受的檀香刑。

屋裏的眾人慢慢散去,留下兩個幹將坐在桌子後麵,開始擺弄起他們手裏的手機,或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天來,把丁一涼在凳子上。丁一的思緒如浮雲般神馬遨遊,看樣子那留下的兩人是監視丁一的看守了,主要目的是防止丁一逃跑或者想不開。

隔了會兒,賓館的服務員端了丁一的午餐,午餐是米飯,外加素炒土豆絲和熗炒青菜。丁一端著塑料飯盒,望著塑料調羹,有一口沒一口地往嘴巴裏扒飯,米飯比較軟糯,炒的素菜就不知滋味了,丁一很佩服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吃得下飯。

“人是鐵飯是鋼啊,兄弟,飯要吃飽。”其中一個看守看到丁一沒多少心思吃飯,特別叮囑丁一要想得開。

丁一用感激的目光看了那看守一眼,低頭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