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底(一)(1 / 3)

等周圍比較安靜的時候,丁一特別渴望曾衛華他們能早點過來,他也好找個人訴說心中的想法,看來是沉悶的環境逼得丁一想找他的對手來傾吐。執勤的看守多曾好奇地向丁一打探案情的具體細節,丁一也隻好耐心地跟他們解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大家聽後都唏噓不已,大多同情丁一的“淪陷”,不過也有很多人質問丁一膽子如此之大,是早晚要出事的,丁一也隻好訕笑作罷,此時丁一再作辯解已無任何意義,事實擺在眼前了,丁一隻有認栽的份了。

丁一很想早點上床休息。自從丁一將認罪的材料交給唐唯睢之後,他們就沒有再限製丁一休息的權利了,一般都允許他自行決定晚上睡覺的時間,有時高個看守執勤的時候,甚至還讓丁一午休一會兒。丁一倒是很自覺,他知道如果他休息早了,一則執勤的看守看不慣,二則他也確實無心睡眠,所以他一般都是坐在堅硬的木凳上閉目養神或者麵壁思過,偶爾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

丁一還是努力挨到差不多12點的時候才去廁所簡單的洗漱一下準備睡覺,說是洗漱,其實也就是用冷水衝洗一下臉、漱一下口,唐唯睢他們那時估計都已經睡下了,每次丁一洗漱完之後看守都會將洗漱用具收好拿回到唐唯睢那裏,所以丁一隻好將就地隨便衝洗一下了事。丁一洗臉的時候,摸到自己的胡子,感覺胡子如野草般瘋長了,頭發也有好幾天沒有梳理了,丁一的頭發比較堅硬,本來他打算就在22日那天去理發的,現在進來有個四五天了,估計頭發比雜草還要雜亂了。丁一從廁所出來,用手使勁地抹了抹臉,然手把外套脫下蓋在鋪蓋上,照例還是把兩隻手伸出來交叉放在胸前。

丁一夢到了紀委寬大為懷讓他回了家,在家門口有老婆兒子、親戚朋友前來迎接,隻見兒子撒腿歡奔而來,撲在他的懷裏,丁一把木玲瓏也擁在懷裏,丁一說一切隻是夢一場而已,如今是雨過天晴了,我們從今以後好好地過日子。木玲瓏說出來了就好,我們一家人又可以在一起了,以後要好好地過。丁一使勁地點頭,木玲瓏不盡抽泣起來,丁閔澤看到媽媽哭了,忙用他稚嫩的小手幫他媽媽擦拭幹淨眼淚,丁一見此情景,禁不住“老淚縱橫”。丁一是被執勤的看守推醒的,醒來的時候滿臉都是淚水,估摸是丁一在睡夢中的哭泣讓看守不忍心故而推醒了他,丁一用手擦拭了一把眼淚,抬眼望望日光燈散發出來的白熾光芒,知道這一切還是活生生的現實的,剛才的夢境不知道何時方能成為現實。

此一夜丁一多次被噩夢驚醒,本來丁一以為交代完事情之後會很輕鬆,會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其實並沒有想象的那麼輕鬆。事情定性了,麵臨丁一的就是如何被處理的問題了,全身而退的機會已經很渺茫了,剩下的就是如何被宰割的問題了,是送到看守所呢,還是允許他取保候審都是未知數,進看守所的話估計離監獄也不遠了。自己進去了,家裏的老婆孩子誰來照顧,自己的父母老人怎生交代,家裏的擔子誰來承擔,家鄉的父老親朋如何解釋,單位的同事領導怎生麵對,都是些棘手的問題啊。丁一曾經以為的輕鬆變成了更加沉重的思想包袱,想要什麼都不去想,任其自然地發展下去,但丁一做不到。

曾衛華他們的意圖很是明顯,一是給丁一留了條出路,這是目前丁一比較寬慰的地方;二是丁一必須指正他原單位的領導,這也是給他留條出路的條件;三是丁一必須自己把整個事情編成邏輯清楚、思路清晰的故事,或許他們會適當地給點提示;四是丁一必須無條件地配合他們,否則前麵幾點全是泡影。丁一也是做好順著曾衛華他們的杆子往上爬的準備了,除此一條出路之外,丁一已無其他選擇,至少這還是有點希望在前方的。

星期一的早晨是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來臨的,賓館外麵已經響起了嘈雜的人聲,想來是趕早的人們開始了新的一周的生活。丁一不清楚濱海紀委為什麼選在這麼一個環境裏對他限製自由,估計這地方向來都是紀委定點的辦案地點,以前應該是比較隱蔽的地方,隨著濱海的經濟發展,這塊原先的“世外桃源”也進入了開發商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