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訊(1 / 2)

丁一被戴上手銬後就跟著看守所的管教向外監區走去,昨天晚上丁一來的時候已是半夜,對監區的環境看的不是很清楚,隻記得跟著老頭走了約莫有個六七分鍾就到了他所在的監舍。現在丁一舉目望去,隻見濱海市第一看守所成橢圓形布局,粗略算來有大約一百多個監室,中間是綠化地帶,丁一想每個監室裏麵的布局估計跟他呆的35監室也是差不多的,隻見有看守所的管教在監室外圍居高臨下地巡查。綠化帶中間豎著旗杆,迎風飄揚著國旗,丁一覺得今日看到的國旗與往日有很大的不同,那紅色讓丁一有了極強的恥辱感,丁一不敢正視國旗,忙低下頭來跟著前麵的光頭管教走向外監區。丁一低著頭匆匆走路,差點撞在光頭管教身上,那光頭馬上喝斥丁一走路不長眼睛,丁一隻好低聲說了聲對不起,光頭管教方才作罷,要不然有丁一受的。

丁一被帶到了外監區的提訊室。丁一看到了濱海市檢察院的胡天友和趙克己穿著檢察院的製服,外加佩戴碩大的國徽一本正經地坐在鐵窗外麵,還有那個負責攝像的技術員正在一旁擺弄他的設備。丁一坐在了提訊室專門的椅子上——那椅子是木質的,被鐵釘固定在水泥地上,丁一坐上去之後,光頭管教用座位上的擋木把丁一鎖在椅子上。胡天友問光頭能不能給丁一解了手銬,光頭說他們看守所有規矩提訊時不能給在押人員解銬,胡天友隻好作罷。丁一拘謹地坐在提訊椅上,不時緊張地搓著雙手。

胡天友說丁一你不用緊張,今天我們來是按照《刑事訴訟法》的規定在你被送看之後的24小時內對你進行提訊,按照最高檢的規定,我們要對整個提訊過程進行錄音錄像,你有沒有什麼意見。

丁一就說這也是為了保護我的利益,我同意你們對整個過程進行錄音錄像。——不同意又能怎樣,未必檢察院就不提訊了。

胡天友說那我們就依例對你進行訊問。那技術員就開啟了錄音錄像設備,丁一看到有個攝像頭擺在提訊室的鐵窗前麵,這令丁一想起了那首傳唱遍大江南北的《鐵窗淚》——據說遲誌強當年是在嚴打的時候被判了流氓罪,時至今日流氓早已不是罪了,但那鐵窗依舊還是冰冷無情。

胡天友說丁一你還是把昨天在我們檢察院跟我交代的問題再說一遍吧,我們是按程序對你的問題再提訊一次。

丁一說既然是按程序來的,我保證知無不言。

胡天友就說那你把收受撒文俊賄賂的事情重頭再說一遍吧。

丁一雖然極不情願再回憶這件往事,但現在他要為往事負責了。回憶就像把剪刀一樣一寸一寸地剪噬著丁一的心,說到悔恨處丁一也是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淚,丁一覺得用“老淚縱橫”來形容自己倒也很是貼切了。回憶就像情花的刺一樣,隻要一想到這件事情就會令丁一疼痛難忍,楊過受了情花的傷之後倒有解藥,丁一受了這傷之後卻是無解藥可治——隻有認命的份。回憶就像百蟻鑽心般痛苦不堪,丁一卻隻能一五一十再和盤托出,說到有些明顯不合邏輯的地方,丁一還要自己設法去圓謊,普天之下恐怕也隻有丁一那麼主動地為自己羅織罪名了,要讓自己的供述顯得那麼地自然合乎邏輯——古代倒有帝王作作表麵文章,弄點《罪己詔》之類的哄騙世人,可丁一卻在為自己設置絲絲相扣的證據鏈——換丁一的話來說,想博得檢察院的同情,爭取個積極認罪的態度。

胡天友說丁一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丁一說我昨天提供的關於樸光軍可能收受撒文俊賄賂的線索你們去調查了沒有?胡天友就說這事你跟誰說了的。丁一說上次我被濱海市紀委“雙規”期間跟紀委的領導說了的,這次跟你們也說了的。胡天友就說按規定這個事情我們領導會去銜接的,我們隻負責調查你的案子,那些線索會由我們檢察院的其他同誌去核實,我們在筆錄裏就不再記錄了。丁一說那這事就拜托你們了。

胡天友說撒文俊也是被關在濱海一看的,你見到過他沒有?丁一說我們關在每個監室裏又不能出來,不能與其他同案的在押人員見麵的,免得說我們串通案情。胡天友說我倒不清楚你們裏麵的規矩,我們之前也跟看守所打了招呼的,不會讓你們同監室的。丁一就說撒文俊進來幾天了。胡天友說比你早幾天。

胡天友又說丁一你準備去律師不?丁一說我這個案子其實事情都很清楚,請與不請律師也沒有多大的區別,我就暫時不請律師了。胡天友說我們隻是告知你有委托辯護人的權利,請與不請就由你自己或你的家屬決定了。丁一說我知道我家裏的情況,請個律師也不是個小數目,隻是我不方便轉告我家屬我的意見。胡天友說我們會有同誌去你們三江區調查你的事情,我們可以給你轉告你的意見。丁一說我能不能給我家屬寫封信。胡天友說你隻要不提案情我們就可以幫你傳遞,那你先把提訊筆錄看一下,沒有問題就按照昨天的規矩簽字畫押。丁一粗略地看了一下,就乖乖地簽了大名——如今他的簽名算得上是一種恥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