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空跑得快,回來的卻慢,等兩個人吃完飯,幾乎兩天沒睡覺,實在扛不住的齊源泉都先行去睡下了。眼瞧著不過一刻鍾中古寺的院門就要關了,白城夜仍然在門口轉悠著,心緒不寧的等待著夏若空。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心慌,但心底裏總有一種不妙的感覺,一定要等到夏若空給他一個解釋才成。
“白小公子若是想要出去,回來的時候走西邊的側門就成。或者,若是不要多久的話,我們也是能替您留門的。”白城夜這麼轉著轉著,看門的小和尚也不知道該不該關門,等了好久,終於忍不住過來說話了。
“不用,我隻是等師兄而已。”白城夜遲疑了半晌,往外張望了一番,自然看不見夏若空的身影,隻能先回去了。
他雖然有點著急,也還沒有到非得跑出去找人的地步,這大晚上的他身上又沒錢,何必要出門找罪受。
師兄雖然在修真界應該算是倒數第一的不頂事,但就這麼一會兒,還是去的外門,怎麼也不能出狀況吧。
白城夜回房洗漱完畢,躺在床上睡不著,睜著眼睛開始考慮數星星還是數羊,或者是數水餃比較好的時候,聽見了外頭傳來的腳步聲。
他下去打開門一瞧,果然是才回來的夏若空。
“你還沒睡?”夏若空左右找著漏刻,卻是沒有看見:“這都幾點了。”
“十一點二十,前兩日在藏經樓裏待著,現在這個時間都睡不著了。”白城夜的眼睛其實已經很疲憊的在打架了,但堅持表示自己沒事:“師兄你這是,又被人追了?”
看他身上亂糟糟的掛著有些枯黃的樹葉,和鞋上沾到的泥土,也就比那回在大漠裏頭形象要好一點。
不過大漠裏還沒有這麼多樹葉呢。
“哎呀,中古寺關門關的太早了,我不願打擾他們,本來打算翻牆進來的。”夏若空摘掉身上的樹葉:“我爬到牆頭被發現了,他們叫我走西邊的側門,下去的時候沒注意,差點掛在樹上。”
我看你這樣的需要報官告你個夜闖民宅才行。
“行啦,對了,那個《天逆》,你們都替我撿起來了吧?”夏若空問道。
“當然。”白城夜回屋找出來遞給他,“師兄,我看了那一章。”
“啊?”夏若空略有些緊張,“你看了什麼不該看的?”
雖然他是指望師弟能夠早點自行破掉封印不錯,但也不希望他瞎看東西走火入魔啊,那差別可大著呢。
“就隻看了換命格那一部分而已。”白城夜遲疑了稍許,還是問道:“上頭不是說,要自願交出自己的性命,這個,不可能做到吧。”
“你說那個啊,我倒是也想不明白,不過眼下來看,的確隻有這個法子最符合了。”夏若空接過《天逆》:“那陳家小姐的腿不是折了嗎?我尋思著,說不準就是下黑手的人幹的。小姑娘家遭不住這個罪,可不就答應了。”
雖然白城夜還是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但也找不出更合適的理由了,人家姑娘的腿的確不是平白無故摔一跤就能斷的。隻能暫且認可了這個答案,回去睡覺了。
反正按照夏若空的說法,有什麼事現在外門都處理著呢,等那邊的消息再說。
但這一夜,白城夜是睡的前所未有的不好。
每次剛剛沉睡下來,就會夢見他和跟自己一天生日的那位同學一起從樓上摔下來的場麵。都夢見了這麼多次,他本來應該已經習慣了這份失重感的,但是這一回,卻是沒過多久就會自己清醒過來。
冷靜下來看看時間,離自己睡著大概也就過了不過一個半小時而已。
這種狀態持續了有四回之後,伴隨著窗外朦朧的星光,白城夜瞪著眼睛看著床頂,足足有五分鍾後,苦笑了出來。
怎麼會做不到呢,當然做得到啊。
如果,對方假意要自殺,不,摔下去呢。
白城夜閉上了眼睛,腦中不可控的不斷出現著一個被他忽視了的笑臉。
他一直以為那是劫後餘生放鬆下來的表情,但現在想想,他之前分明就看了自己一眼的,而且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還在下落。
哪怕自己不是為了救他,哪怕隻是看到一個陌生人從樓上摔下來,又有幾個人會笑出來呢?
而且他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在那種狀況下,會有人能夠如此及時的從根本就沒有陽台的窗口伸出手來拉住一個正在下墜的人,還抓的這麼準確。